《还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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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魂记-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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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中依然是卢小焕的声音,“记着我等你回来”,挥之不去。

  “夏荧儿!你知罪吗?”我刚刚落稳,身后便响起了一声炸雷。 。 想看书来

终知伴君如伴虎(72)
心想坏了,又落在皇上眼皮底下了。

  我环顾四周,松柏上落满积雪,在黑夜里发出荧光,空气中弥漫着黑檀的奇香,不远处传来低沉的钟声。

  一转身,就看见穿着一身明黄龙袍的皇上,面露愠怒,那龙袍上的飞龙也张牙舞爪的,过了一个年,皇上却似乎消瘦了几分;在他身边,还垂手而立一人,红袍黄帽,竟然是桑吉达喇嘛。我大吃一惊,莫非是落在中正殿?

  “每每问及夏侍郎,都说你在家昏睡不醒,明明是到处撒野,你们父女二人联手欺君,该当何罪!”皇上的呵问,惊飞了一只宿栖的小鸟。卜经上说过,还魂术是双修双养之术,想必是我多次还魂前世,与夏荧儿的魂魄渐渐合二为一,以同一副魂魄修行,当还魂而去,那肉身便进入沉睡之境,是以为“养”。只是不知道前世的家人是否明白这个道理,希望他们没有太过担忧。

  “皇上,家父没有欺君,荧儿果真是昏迷多日,刚刚苏醒而已。”一边说,我一边偷眼打量桑吉达喇嘛,不知道皇上来中正殿做什么,元宸怎么没有跟随一边。

  “还狡辩!”皇上的怒气稍稍消了些,眉头却还皱着:“朕几次三番想找你商议去云南一事,都被你耽误了。”

  此时桑吉达喇嘛微微一笑,必恭必敬地向皇上进言:

  “皇上莫怪,想必夏卜官无意欺瞒君上,确实身体有恙,才误了您的召见。”

  皇上见有人说情,也乐得下这个台阶,不再计较,只是叫我原地待命,不许再乱跑。然后转身向桑吉达喇嘛说:“达喇嘛刚才说到显密兼修,朕也懂得大乘中观正见和金刚乘密法都是佛学精髓。朕遵循密法的修行次第,外持声闻戒,内修菩萨行,无所不能为,却不知如何大作为。”

  达喇嘛合掌含胸道:“一切教乘并行不悖,一切佛言均属教诲。皇上精学博深,日理万机之余心系藏密,只要持之以恒,终有一日可修得显密圆通。此乃藏密之幸、天下百姓之福。近年皇上命中正殿造办处大力敬造佛像,并亲自监制银鎏金嵌绿松石坛城等各种法器以备修行或颁赏西藏寺院,弘扬佛法功德无量。皇上是文殊菩萨化身,大德法王,应为皇上制作佛装唐卡以示功德,积累修为。”

  皇上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松上,若有所思,良久才缓缓说道:“朕尤为尊崇藏传佛教,对弘扬佛法素来倍加支持,但以朕的容貌制作佛装唐卡一事,还要与三世章嘉活佛商议,再三斟酌。”

  桑吉达喇嘛听罢一笑:“皇上若问到驻京掌印喇嘛章嘉活佛就算问对了,章嘉活佛必定鼎立支持。皇上不妨提到格列喇嘛,他也是章嘉活佛最为推崇的唐卡画师,几年前在布达拉宫与活佛有一面之缘并受以教诲,倍受活佛赞赏。”

  “格列喇嘛?那不是你的爱徒吗?”

  “正是!格列喇嘛不但精通蒙藏汉梵语和佛理,也是藏密最杰出的画师,现画像处的十八罗汉唐卡组画便是他在主持绘制作。”

  站在雪地里听他们交谈,尽管穿着对襟绣花小袄,还是冷得直哆嗦。加上对佛学一无所知,只觉得百无聊赖。当他们说起元宸,我突然一个激灵,定定地看着桑吉达喇嘛,只盼他多说一些元宸的消息。而此时皇上锐利的目光在我脸上迅速地扫过,想要遮掩已经晚了,我心底的波动让他一览无余。慌乱中我低下头,一边为自己的粗心懊恼不已,一边也为自己依然不能对元宸释怀而难过。

  皇上若无其事地与桑吉达喇嘛告辞,奢华的步辇与威严的贴身侍卫早已等在一边。

  “夏荧儿,跟朕回养心殿。”耳边是皇上冷冷的,不容拒绝的声音。

  第一次与皇上同乘一车,我挤在小小的角落里,忐忑不安地看着这个权及天下的男人,生怕我的唐突会给元宸带来麻烦。但他并没有问我什么,只掀起小窗上的布帘,外面又飘起了小雪,竟还能看到一轮残月。

  “皇上,你带我回去干什么?”静默的气氛让人压抑,我首先开口询问。

  皇上并不急于做答,回过头盯住我的脸,就象在研究一件精美的器皿,良久他才说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你比朕初见你时清瘦了许多。”

  我愣了一愣,脱口而出:“皇上也比年前清瘦了。 ”

  “是么?”皇上的表情怪怪地,突然抓起我的手,狠狠地按在他的脸上:“你竟然躲了朕这么多天!天下哪个女人敢让朕等这么多天!”

  他的脸上的胡子茬硬硬的,那皮肤却是温暖的,而我的手冰冷冰冷,我急忙把手抽回来,低呵道:“皇上!”我的语气中充满了拒绝的意味,坐得离他更远了,紧帖临壁。

  皇上的怒火在眼睛里闪了闪,又熄灭了,他颓然地坐在那里,双臂支着头,一动不动,就象睡着了一般。直到养心殿门口,他才从死寂中苏醒过来,抖擞一下精神,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情绪:“夏荧儿,现在该学学怎么做朕的贤官了。”

  据朝中流传的消息说,皇上要去云南亲审买官案,这也是我听到的版本。而实际上,皇上是做好了微服私访的准备,他用的是声东击西的办法,真正去的是贵州,而不是云南。而且,也不是所谓的吉日出行,而是即刻出行。

  “什么?明早就走?”

  “恩。朕要打他个措手不及。”皇上露出几分得意。

  我腾地站起来,A大马上开学,我还没有请假,而且,如果请长假,系领导会不会批准还是个问题,到A大以来,我屡出状况,系主任已经找我谈过话,说历史系的学生都是故宫迷,但做传统文化研究也不能影响学业云云。现在我又不辞而别,弄不好是要背处分的。

  “皇上,能不能宽限几日,等我回去……回去和爹娘辞行。”

  皇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小巫女,朕怎么能再让你跑掉?从现在起,你一步都不能离开朕,拿朝廷俸禄,就必须遵守君臣之道。”

  我叫苦不迭,早知如此,无论如何也不跟他回来,该撒腿跑掉。现在,卢小焕还守在我身边等我醒来,我答应过他的,总不能又这样一睡数日!

  皇上拿着茶盅品茗,并不看我,自顾自地说:“你父母那里朕会差人去辞行。夏家对朝廷功不可没,朕存心厚待。你师兄前几日已经奔赴西北边陲,封关口守御官,你表妹入宫后升为嫔,过的也不错。至于你,尽管只是四品文官,朕对你的亲信堪比钦差大臣,你说,朕还有什么没给你?”

  听着皇上的话,我突然对他有了陌生感。当他显露出城府,我便望而却步。他觉得我应该对他感恩戴德,但他给予的带有目的性的恩赐,却不是我所期望的。我默不作声,只是想到爹爹和娘亲身边一下便空落了,深感牵挂。

  “说话啊!”皇上显的有些焦躁:“那个活灵活现的小巫女哪里去了!你不愿意领朕的情?不愿意和朕在一起吗?!”

  我怔怔地看着皇上,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也不明白他今日为何如此情绪。他还是那个气度万千、神闲自若的盛世国君吗?

  “夏荧儿,你记着,只要是朕想要的,一定能要得到!”皇上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他挥了一下手,殿门立刻被紧紧关闭了。

  “今儿,你就在此歇息吧,明早启程。”说完,他深不可测的目光投了过来,将我整个笼罩起来。我打了一个冷战,感到自己就象落入猎人陷阱的小兽……

  

  感谢朋友们的支持鼓励!姝晚回北京几天;所以延迟了更新;请大家多多原谅!抱歉! 今后继续更新!姝会坚持写完的!感谢大家!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行路难又惹女色(73)
次日昏昏沉沉地醒来,只觉得头痛得厉害。天刚蒙蒙亮,一行人马已经在养心殿外守侯,除了皇上的两个亲信随从,还有四个大内高手,而我的马车边,竟然站着侍卫巴智宜、李俭,许久不见,两人忙施礼,脸上流露出恭敬与关切。我一心想问问他们夏府的情况,但启程在即,没有机会。众人无话,一切却井井有条,看来早都安排好了,我就象一颗懵懂的棋子,被放在这个局中,操纵者就是喜怒无常的大清皇帝。恨恨地咬牙,看着穿着寻常汉服的皇上上了马车,随从扬鞭低喝,尘土飞扬,似乎是一队远行的客商,悄然驶离了紫禁城。

  离开皇宫,离开了我的本命“爻源”,我便无法还魂,那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现代呢,还不知道卢小涣如何处置再次昏迷的我,这次贵州之行也不知会遭遇什么。马车一路疾驰,十分颠簸,根本无法与火车汽车相比,想想那千金之躯的皇上为了整顿吏治,竟也要受这个罪,心里对他还是有几分钦佩。就这么马不停蹄地颠簸了几天,总算到了安徽境内的灵璧县。当晚住在“悦来客栈”。

  “传‘黄老爷’话,车马劳顿,暂且在此地休养两日。”传话的是皇上的贴身随从刘公公。同行几日,对其他人已经有了大概了解。刘公公四五十上下,瘦小佝偻,却是精明能干,凡事都计划周到,特别是对皇上,更是照顾得细致入微。皇上叫他“大管家”也是名副其实。还有一名年轻英俊的贴身侍卫,不过17、8岁光景,对皇上极尽恭顺,仪态端庄而全无媚态,与巴智宜、李俭也是旧相识,名唤“和琳”。至于那四个大内高手,两个蒙人是师兄弟,庆格尔泰面目凶悍、乌力罕却是慈眉善目;两个汉人都是曾经的武状元,张元远腰缠一把软剑,段燕北是一把青黑铁扇从不离手。巴智宜、李俭寸步不离我的左右,似乎成了我的“丫头”,叫我好不心烦,总是轰赶他们去和大内高手讨教武艺。而最令人难以捉摸的是皇上,他除了在客房内与“大管家”嘀嘀咕咕,就是独自品茗沉思,对我似乎视而不见。我们就象两个陌生人般,近在咫尺,却相对无言。回想起他从前对我何等关爱纵容,心里深感失落。

  当晚,一行人在悦来客栈的单间里喝酒吃饭,酒过三巡,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店老板眼眉含笑地问:“各位爷,可要听曲儿?莺翠坊的红红姑娘正侯着。”

  皇上放下酒杯,沉吟了一下,还未答话,已经有一团艳红闪了进来。尽管俗艳异常,但眉眼间却有宫廷女子少有的热烈生动,那姑娘腰肢轻扭,自顾自地弹拨着琵琶。娇嘀嘀地说:“老爷莫嫌奴家丑,听奴家小曲可下酒。”

  皇上哈哈一笑,算是答应了,店老板嘱咐歌女好生伺候,便眉开眼笑地关门去了。

  红红姑娘的歌声实在不敢恭维,倒是那活泼娇媚惹得皇上频频注目,想来他少见这样的民间女色,男人终归是多情好色的,何况他是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呢。再看在座其他人,竟都正襟危坐,丝毫不敢多言。主仆尊卑,可见一斑。

  嘱咐“大管家”赏银后,红红攥着大银锭兴奋得脖子都红了。“老爷如此阔绰,红红有福了,但以老爷身家,怎能不见‘灵璧第一绝色’啊!”

  “灵璧第一绝色?”皇上饶有兴趣。

  “对呀!就是我们莺翠坊头牌花魁‘陈苏苏’,县太爷亲封的‘灵璧第一绝色’。”

  皇上正要继续问话,刘公公低声说:“老爷,地方小县的粗脂俗粉怎能比得上京城佳丽,再说青楼女子身家不清白,有辱您高贵身份,老爷在此地是为休养贵体,即日还要上路办事,凡事还请老爷三思。”

  皇上面露不快,但知道刘公公说的在理,只好挥挥手叫那歌女退下。我看看瘦小的刘公公,神态坚定,不禁暗暗钦佩他敢于直言。当下再无周折,众人回房休息。

  夜里,正在睡梦中,却听到一人沉沉的叹息。醒来只听到风吹窗棂的啪啪声,尽管一路向南,却是春寒陡峭。我起身关窗,发现一个瘦小的人影竟然站在当院。是刘公公。

  “刘公公,夜这么深了,为何不去歇息?”我走到他身边问。

  刘公公在唇边竖起一个指头,低声说:“夏姑娘,叫我大管家。”

  我吐了下舌头,点点头。“大管家,您站在这里做什么?”

  刘公公的神情无比难过,几乎是一个哭的表情了:“我在等老爷回来。”

  半梦半醒地挨到次日清晨,皇上与和琳蹑手蹑脚地回到悦来客栈。其他随行还都在睡梦中,而刘公公依然等在原地。他知道皇上去了哪里,但他没有办法阻拦,只能以几乎冻僵的身体和一脸痛心悲怆也表达他的内心。皇上愣了一愣,说了句“大管家,你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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