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黄,准备下刀时,将蛋黄送入男子口中,趁他咀嚼蛋黄干涩难咽的时候,手起刀落,一刀将那东西切下,红绳随即上拉,悬在半空。那男子满口蛋黄也喊叫不出,立刻昏死过去了。然后‘小刀儿张’再将一干净苇管插入尿道,敷上‘刀煎药’,看着甚是熟练从容。”
我听得汗毛都竖起来了,怎么不用麻药麻醉后再做呢?真是残忍至极!太监真是命如蝼蚁,只觉得心里更加同情莲生。
“听说被阉者如若当时见到一点点血迹,就可导致发疯致死,所以你看到那房子里都是红色。”师兄又补充。
“师兄,你不怕吗?”我心里知道他也是怕的。
师兄挺直腰板,蚕眉挑了挑:“我是习武之人,迟早一天要去沙场上建功立业,师妹都敢去皇宫捉鬼,我竟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吗?”
我吐了吐舌头,心里却不希望他这般激越——如父亲所说,还是平稳度日更好。
尽管已经是中午时分,两人却都不想进食,于是策马直奔午门外的乱坟岗。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乱坟堆何处寻尸(40)
想不到在紫禁城边上,竟然有这样一个冷僻荒芜的地方。
午门外,出右掖门,再经一小片松林,至护城河边,散乱地埋着宫中死去的宫女太监,这些人不管是罪死还是老死,有一条是一样的,就是孤苦无依,死后没有家人收尸,所以草草埋在这里。到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坟头,却没有墓碑。
我再一次打量与我并肩随行的师兄,前前后后都是他在帮我,并且对我的古怪行为毫无芥蒂,怪不得他连香灰都能吃下去,似乎只要是小师妹想要的,是什么都不打紧。想想卢小焕竟也是一样的,手腕上的小铜铃一直在响,他该是多么着急地守着沉睡不醒的夏夏,两世深情,我却都只为那一个远在天边的元宸,命运真是作弄人啊。正走神,马跃枯枝,骑术不佳的我差点从马上翻下来。
师兄眼疾手快,倾斜身子帮我牵马,一副潇洒俊身手。我眨巴着大眼睛看他英雄救美,咯咯地笑了起来。
“还笑呢,摔坏了胳膊腿我怎么和恩师交代?”师兄蚕眉一动,似怒非怒。
突然我注意到他眉心发红,再看我们身后,乌鸦聚集,风沙骤起。这里的怨气好重啊!先要找到莲生的墓穴,怕师兄受游魂侵扰,我执意让他留在原地,等我找到再过去帮忙。
师兄拗不过我,只好牵马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下。我这才放心地朝乱坟堆走去。脑子里一直在回想《夏氏卜经》里关于“唤魂寻尸”的那一段秘诀。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竟然一点点都想不起来了。
正在坟堆里到处乱转,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栽到地上。回头看,我的脚腕,竟然被一只骷髅手紧紧攥住了。那手是从墓坑里伸出来的,它继续用力,似乎想把我拉进墓里。
就在这时,突然狂风大作,只听师兄一声大叫,接着马儿嘶鸣,再看那棵柳树,枝条飞舞,竟将师兄的脖子紧紧缠住了,他的脸憋得通红,拿短刀挥舞,那柳条却怎么也砍不尽。
我知道那柳树已经被鬼附体成妖了,却不知为何要害我师兄。他并没有进入领地侵犯它们,倒是抓我脚腕的尸骸,估计是我不小心踩了它的墓眼惹它不爽,尽管一时无法脱身,但有玉莲花护身,它也奈何我不得。
但是现在鞭长莫及,我怎么救师兄?早知道就把玉莲花留在他身上了,可这也晚了,我急得眼冒金星,突然脑子里闪过卜经里一句话:杀妖利器,驴髓马血。
“师兄!快刺马取血,马血可以降妖!”我的声音因为激动变的极其尖锐,又惊起几只乌鸦。我在心里不停地祷告:祖师爷啊祖师爷,一定保佑师兄脱险,我保证今后好好学习、熟读卜经,把它背个滚瓜烂熟……
在师兄的白龙马痛楚的嘶鸣中,一股滚烫的马血“扑哧”喷溅到柳树上,那树身一颤,竟发出一声女人的尖叫,柳条迅速松开了师兄。
此时我也运气念断涤口诀,解除了脚上的白骨爪,朝师兄一路飞奔,竟看见所经坟头都新土翻涌,似乎地下的尸骸都在蠢蠢欲动,我倒吸冷气,心里暗奇,是什么驱使这些鬼魂不怕日光痛灼白日里作乱呢?
奔到师兄跟前,他正心疼地抚摩受伤的白龙马,一边还在猛烈地咳嗽。顾不上安抚他,我紧念口诀,逼那柳妖现身。
地上颓然坐着一个白衣宫女,只是衣服上血迹斑斑,低头掩着胸口,奄奄一息的样子。师兄见了,骇得几乎跌倒,估计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
“哼!小小野鬼竟化身树妖,说!为什么害人!”我言辞呵问。
那女鬼慢慢抬起头来,面目青春秀美,但骇人的是,被割掉了双耳,两肩是黑紫的血迹,看来她衣裙上不止是马血。
“奴家在这里等了八十多年,才等到公子这样的俊美少年到来。岂能错过?”她看着师兄,竟流露出爱慕之情。师兄却厌恶地别过头去。
“人鬼殊途,你喜欢公子,公子可喜欢你?何况身为宫女,怎地这般*多情?”
那宫女看看我,微微一笑,竟将血肉模糊的残耳露出给我看:“这位小公子,宫里的宫女最最寂寞孤苦,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未见识男子半点温存,奴家是专门服侍皇妃入寝的宫女,因夜半打盹没听见皇上召唤,降罪割耳,惊吓疼痛而死,否则夜夜听那皇上妃子颠鸾倒凤,也会被生生折磨死。活着安分守己,做了鬼还有什么可怕!只可惜宫里除了太监来这里掩尸,再没有健全男子经过,今天两个俊美公子来这里,再拼个死也要留下一个做伴。”说完,那女鬼竟体力不支,又吐出一口黑血。
原来如此!想必坟堆里想抓我的,也是和她一样心思的寂寞宫女,这害人的皇宫把她们变做受害者,她们再反过来害人,真是可恨又可怜,可这悲剧的源头在哪里呢?
“唉,可怜你魂魄即将散尽,终究还是难逃孤苦。”我语气中含了同情。
女鬼身影摇曳,越发虚弱了:“奴家得以与公子亲近一时,已很知足,终是知道男子身上的味道是不同的,竟是如此好闻。”女鬼的话让倨傲的师兄也有一些动容,他应该也是同情她的,即使脖子上都是柳条勒出的血痕。
我看看天色,要在她“走”之前,问出莲生的下落,这里再耽搁不起了。
“西北角那里有二座新坟,朝东的那个就是小莲生的,他可真没出息,死了还要回殿里伺候主子,换了我,非把那玉盘子玉碗都摔个粉碎才好……”答了我的疑问,女鬼身影开始变化无形:
“公子……若有来世……让奴家再亲亲公子……”痴鬼终于化做烟尘飘散在风中。
我和师兄同时叹了口气,对视一眼,竟都脸红了。
顾不得多想,将马儿栓好,再也不敢把他独自留下,两人手拉手,朝那女鬼说的方位走去。“师兄,你边走边念这句——圯呐鲩若喱嗣甍訇”。
“圯呐鲩若喱嗣甍訇”
我教他念这句断涤决并不知道是否奏效,但真的没有再生枝节,终于走到那座新坟前。
“莲生,我们是来帮你‘高升’的,你别闹,乖乖等着。”为了防止掘坟时怨气太重诈
尸,我祷告一番后,才示意师兄可以开始了。
师兄脸色苍白,却也没有迟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铁铲挖起来。我心里觉得歉疚,对于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俊美公子,这一日让他做的事情,必定已经超过他的承受的极限,可以说他都是为我做的。我暗下决心,前世今生,无论对师兄还是卢小焕,我都会象亲哥哥一样好好对待。
没有挖多深,就露出一个已经发霉的草席卷,并看见一双太监穿的青布宫靴露在外面。
师兄紧锁双眉,叫我退后,然后鼓足勇气掀开了草席。那尸首并无腐烂,衣服还完整,似乎掩埋时间不长,脸上盖一绢帕。
我一边念口诀为师兄护身,一边叫他快把那东西放入墓穴。这时一阵风吹过,那尸体上的绢帕被吹掉了,我看了一眼,大惊!那人竟不是莲生。
遇尸变险象环生(41)
当我发现那尸首不是莲生的时候,师兄刚刚将红纸包放在尸体身上。
“师兄!这不是莲生!快拿回来!”我急得冒汗,恨那女鬼指错坟墓误事。
师兄也吃了一惊,回过神来正想去拿红纸包,突然一阵邪风,将堆砌在坑道边的墓土碎石刮得四处飞扬,师兄立刻迷了眼睛。而我看见,那尸首似乎动了一动。
不好,要尸变了!
顾不得许多,我跳下墓穴,念断涤决,伸手便取那红纸包。
就在这时,那尸首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我的——”忽地坐了起来,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只见那尸首两眼血红,面色由白转青,头发根根倒立,周身开始散发一股恶臭。象钢爪一般钳住我的那只手冰冷彻骨。
卜经上说:降鬼易,伏恶尸难。因为鬼魂有影无形,一般都是诱害人的性命,而尸体一旦恶变,尸气尸水有如毒药,更有无穷蛮力撕拼,要当恶鬼一般对付,绝不可掉以轻心。
在那一刹,我后悔只顾着去故宫还魂见元宸,辜负了奶奶的厚望,她是希望我在‘爻源’修行更高的法术,传承家学,可是我……如今就是因为我功力浅薄,才处处被动,还连累师兄跟我一起遭殃。
“师妹小心!”师兄见我被尸首抓住,急得挥刀便砍,我欲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那恶尸的手腕被齐根砍掉,黄绿色的尸水喷溅了我们一身。
当日奶奶和我恶斗灵童鬼的时候,也被尸水伤过,但修习卜术之人自有护法,不会受重伤。特别是我有玉莲花护身,可是师兄凡胎俗身,哪里受的了尸毒,当即脸色青黑,支撑不住。
“师兄!“我心如刀绞,却无法分身,那恶尸毫不退让,又伸出另一只手来抓我。
“师妹快走!“师兄支撑着用刀尖抵住恶尸胸口,阻止它靠近我,可是那恶尸却力大无穷,嘴里哼哼叫着,顶着刀尖立起身子,一双血眼珠死死瞪着我手里的红纸包。
看到断涤法术对它不起作用,知道这是一具恶尸无疑。师兄已经受伤,我又不能降伏它,再斗下去肯定是我们吃亏。我拔出师兄佩带的短刀,割破手掌,血浸黄符,打向恶尸面门,趁它后仰倒地,拉着师兄窜上墓坑,拼命埋土。
“我的——”那恶尸又坐了起来,直直伸出少一只手的胳膊,还欲反扑。
“给你!”无奈,我将那红纸包扔了下去。否则我们今天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那恶尸如获至宝,立刻滚进墓坑寻那红纸包,我迅速地将黄土推下,直到全部将它埋住,一切才恢复平静——“人尸,入土为安。”
我气喘吁吁,惊魂未定,回头再看师兄,他已经昏倒在一边,牙关紧闭,唇色发黑。我抱着师兄呜呜地哭起来。我恨自己没用,恨自己粗心,更恨自己没有金刚钻偏揽瓷器活,如今把莲生的“命根”弄丢了,还把师兄弄伤了。
正哭得伤心,师兄的白马似乎知道主人有难,竟然自己寻了过来,小红马在一边羞羞地跟着。我抹掉眼泪,小心地将师兄扶上马背,快马加鞭往回赶,心想只有回家求父亲救人了。
且不说进了夏府,我们一身尘土血污惹多少人惊惧,但说我那刚刚上朝回来的爹爹夏远见了昏迷不醒的师兄,对我有多么愤恨。他狠狠瞪我一眼,长胡子根根发颤,一字不与我说,也不听我说一字,速速把师兄扶进密室,并且断然阻止我进入。
我扑在跟随过来的母亲怀里,又委屈又懊悔,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
等我换好干净衣服,梳洗完毕,父亲已经从密室出来了。他一脸疲惫,母亲正心疼地为他拭汗。见到我,父亲狠狠地拍了桌子一掌,桌子登时裂开一条缝:
“孽障!你师兄如何中了尸毒!说!”
我心想那一巴掌幸好拍在桌子上,如果拍在我身上,还不肝胆俱裂。我自知理亏,只好把帮莲生“高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父亲听了,连声叹气,恨恨地对母亲说:
“夫人,都是你和老祖宗宠出这么一个孽障,一个女孩子招惹这么多是非,以后还怎么管教!”
母亲嗔怪地看我一眼,低声劝慰父亲:“荧儿也受了伤,掌心好深一道伤口,你只知怪罪女儿,却不说你不传授她本领,才导致她和焕儿遇险。”
父亲怒气稍微平息,看看我的伤口,问:“你的血符对那恶尸可见效?”
“只抵挡得了一时。”我低声说。
“恩”,父亲点点头:“听你所说,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