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陈潜人虽然足智多谋,眼光长远,可是一直顾念着兄弟之情,不想对自己的兄长动手。
“那么将来岂不是……”苏谧急道。
“不错,无论是拖得长久还是短暂,只怕将来必定是要齐国统一天下了。”葛澄明叹息道。
“先生此言未免言之过早吧?”苏谧说道:“齐武帝正如梁武帝。焉知齐国不是梁国那样的昙花一现,生极而衰?”
苏谧说的是梁国时候的旧事。
百年前梁国出了一位旷世明君,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就统一北方,并且隐有天下统一之势,最盛时候,天下九州,梁国占据其六,北败胡辽,南抵长江,可谓是当世无双。可是一代英雄的梁武帝偏偏壮年身死,导致国家上升的势头嘎然而知,之后历代帝王都是碌碌无为,国力一落千丈,宏图霸业灰飞烟灭,后来更是被后起的齐国所灭亡替代。
而有趣的是,齐国的上一代帝王生平如同梁武帝一样,征战杀伐,灭国无数,偏偏也是在不到五十岁的时候就逝世了,身后的庙号也是武帝,一个梁武帝,一个齐武帝,这样过多的相似之处让无数别有用心的人开始传言,大齐的兴盛也不过是三四代的光景。
葛澄明摇了摇头,说道:“梁国当年的局势与齐国大不相同,当年梁武帝故去的时候身在战场,连继位人选都没有指定,致使诸皇子争位,将领叛离,国力才一落千丈,如今齐国在位的帝王齐泷虽然不是什么千古明君,为人又有些狭隘偏激、专横自断。但平时看他处理国政尚且平稳,能够针砭时事,对症下葯,才华野心都不欠缺,为君资质来说可谓中等偏上了。何况……”葛澄明顿了顿有说道:“如今齐国还出了一个倪源呢。”
他心里不禁又想起前几天见到的豫亲王齐皓,也是难得的人材,葛澄明一阵心灰意懒,无论是项沮,是齐皓,大齐如今是人材辈出,国事稳定,只怕真是天命所归了。
他当年就选择投效卫国,一来是因为与顾清亭的知己之情,二来那时候,齐国虽然兵力强盛,但是其优势并不明显,他还是选择留在了卫国,如今这几年来他居住在齐京,见到齐国的日渐繁华稳定,再联想到唯一从国力上可以与齐国相较一二的南陈朝中小人当道的局面,心里就是一阵沉重,无论是顾清亭,还是陈潜,都是他的主君,也是他欣赏的好友,他实在是不希望陈潜再遇到像顾清亭那样的遭遇。
听了他的一番话,苏谧也是一阵心烦意乱。沉闷不语。
屋里一时之间陷入一片安静之中,不一会儿,葛澄明出言打破了寂静,
“世事无常,说不定什么时候风云变幻,天下大势就要再一次变动轮回,我等凡人此时倒是也不必考虑太多,只要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老夫知道二小姐是希望为父报仇的,只是前路崎岖,宫闱险恶。小姐根基浅薄,不可不慎重啊,如今还要韬光养晦,不要轻易露出端倪来为上。”
苏谧点了点头。
“不久之后,我说不定也要返回南陈,所以想要将这里的势力交付给冽尘照管,如今我们在齐国的谍报系统,我们原本卫国的人已经自成一系,日常经营茶叶布匹,融入了大齐的商旅系统之中,将来对于二小姐也是一个大助力,希望二小姐多多关照。”葛澄明将毛笔轻巧地点颤着朱砂颜料,一边说道。
……
苏谧懒懒地翻了个身,外面充满朝气的声音传了进来,小禄子刚刚把大红的灯笼挂了上去,还嫌不够喜庆,又想要再挑选几样新奇别致的宫灯悬挂上去。在和觅红争执着,不知道选择哪几个好,一个嚷着“年年有余”的,一个叫着“洪福齐天”的……
“天下大势不可逆转吗?”苏谧倚在床头,轻轻的呢喃道。
第三卷 日月轮回·玉洁冰清 第六十六章 离宫
爬书网 更新时间:2008…8…12 1:36:36 本章字数:6803
很快就是二月十二龙抬头的日子。整个宫里头都在为新的选秀忙碌进出的时候,节日的礼仪自然也不可轻废。
相对于喜庆的灯会,龙抬头的节日对于大齐来说还有一重更加重要的意义,同时后宫也有一件重要的礼节,就是寒山寺的祭祀活动。
原本在大齐建国的初年,国力偏弱,朝廷艰难,初代的乾安皇后为了节省军费,开源节流,甚至亲自带领着后宫的妃嫔学习织布裁衣,削减宫中用度。一次二月份的时候,强国来犯,大齐的开国太宗皇帝率军出征,乾安皇后留守宫中,日夜担心,盼望着夫君平安得胜归来,为了显示诚心,干脆在夫君不在的时候入了离齐宫不远的寒山寺之中斋戒苦修,潜心祈祷,只希望自己的夫君可以得胜归来。也许是赤诚之心真的感动了上天,太宗皇帝果然大败了来犯之敌,凯旋而归,于是之后乾安皇后每在太宗出征杀敌的时候,都会入寺庙清修祈祷,在这一对传奇帝后故去之后,流传到后世的,不仅是乾安皇后贤德贞淑的名声,这个每年二月的时候大齐的后妃入庙祈祷祭祀的规矩也逐渐地流传下来,形成了一种礼仪。
后来大齐国力日盛,在宫中建筑了家庙,自然不用宫妃再跋山涉水,前去山中寺庙祈求神灵庇佑了。只要皇后率领众妃在宫中献祭过就好。不过为了表示对这位以贤明著称的大齐开国皇后乾安皇后的敬意,每天的礼节还是会派出一位妃嫔代替皇后前去寒山寺之中,礼佛叩拜,以示敬崇之意。
“你说这一次由莲嫔代替你前去负责,寒山寺的朝拜祭祀?”齐泷问道。
“正是如此,”皇后笑道:“难道皇上认为不妥当?”
“臣妾位份低微,怎么敢贸然承担这样重要的任务呢?”苏谧连忙推辞道:“而且臣妾对于礼仪知晓不多,只怕到时候闹出笑话来,臣妾自身事小,可是万一有损皇家颜面,臣妾万死难辞其咎啊。”
齐泷也迟疑起来,承担这项任务对于妃嫔来说是一种难得的荣耀,他倒是想立刻同意,可是以往每年负责这一项工作的,至少都是正三品的贵嫔之上的位份,方可以显示出对于开国皇后的尊崇来。他虽然也想要把这一项荣耀归于苏谧,可是苏谧的位份终究还是太低,恐怕难以服众。也许明年再说也不迟。
见到齐泷迟疑,皇后连忙诚恳地说道:“莲嫔虽然入宫时日不长,但是为人恭谨知礼,贤淑明德,虽然位份不高,但是也堪称是后宫诸妃之表率了。乾安太后在世的时候,一向注重妃嫔的贤德。所以臣妾认为,所谓位份出身不过是虚文俗礼,还是妃嫔的资质人品才是最重要的。莲嫔哪一点儿都可谓符合啊。正是这一次负责此事的最好人选了。”
齐泷深以为然,点了点头,看到齐泷的神色,皇后又笑道:“至于位份这方面,依臣妾的意见,莲嫔这些日子以来,侍奉皇上恭谨知礼,如今又过了新年,也应该晋一晋了。而且完成了这一次的祭祀之事,又是大功一件,如今先提前几天把位份晋了也是情理之中。皇上你看如何呢?”
“也有道理。”齐泷点头笑道。
“而且,臣妾也查过典籍,先朝武帝的时候,前去主持祭祀的,曾经有一位位份仅仅才是荣华的太娘娘,依臣妾看,不如就依照这个旧例,晋位荣华吧。”皇后一边说着,一边含笑看着苏谧。
“好,皇后说的有理。朕今天就颁下册礼,将谧儿的位份晋为容华好了,”齐泷笑了起来,转头对身边的苏谧笑道:“谧儿可要辛苦一趟了。”
“承蒙皇上和皇后娘娘看重,”苏谧恭谨地行礼:“臣妾一定小心从事,不负厚望。”她心里头暗暗心急,可是却不敢有丝毫的流露,皇后的话语滴水不漏,寻不出一丝的破绽,尤其是连齐泷也同意了,自己如果再强行推辞,反而要显得小家子气了。
苏谧宫女出身,按照祖制晋位必须是逐级晋封,如今又一次连跳两级,在别的妃嫔眼里,恐怕是求之不得的荣耀了,可是落到苏谧的身上却让她觉得如履薄冰,坐立难安。她心里却开始疑惑起来,皇后此举是什么意思?
对于妃嫔来说,在元霄节的时候入山代表皇后和后宫诸位妃嫔祭祀朝拜,这是极大的荣誉,也是恩宠和信任的证明。齐泷继位以来,第一次的朝拜是从一品的四妃之一的李贤妃。第二次就是入宫不久的倪晔琳,而去年的那一次,皇后举荐的就是云妃了。
李贤妃虽然在齐泷的面前早就不得宠了,但她是齐泷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侍奉在身边的妃子,在他的身边的时间比皇后还要长久,皇后平日里对她也是礼让三分,她为人行事又一向柔顺和婉,自然是深得齐泷和皇后的信赖的。第一次被她领了这个任务也是众望所归。
之后的两位倪贵妃和云妃,就可以明确的看出后宫里头权势和宠爱的走向了。倪晔琳虽然入宫不久,但是她身后军方的势力,以及她父亲刚刚立下的庞大战功让任何不满的人都闭上了嘴。对于第三次的云妃,虽然多有妃嫔不满,但是皇后的坚持和齐泷关注在云妃身上的宠爱却是让让众妃就是有怨气也无处可发。就好像今年的自己。
如今皇后竭力推举自己,是什么意思?仅仅是为了表示信赖和笼络的一种手段,就好像推举去年正是受宠的云妃一样?可是联想到前几天齐泷为了自己当众拂她的面子……对于此时这突如其来的好意,让苏谧不得不深思了。
“娘娘为何不推辞过去算了,或者干脆就装病不起,难道皇后娘娘还会使出什么手段来迫使娘娘离京吗?”觅青听到了苏谧的担忧,建议道。
苏谧苦笑了一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皇后真的有对我下手的意图,就算是我装病推诿避过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呢?反而不如顺着她的意思,如今我在宫里头的势力何其微薄,这次的朝拜之后,我的威信也可以升出一截来,马上就是新的选秀了,眼下的我在宫里头是风光无限,可是,等新人进来,谁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的光景。”
觅青迟疑了片刻,看着苏谧的脸色,小声说道:“依奴婢之间,皇上对娘娘的心意是真心实意的啊,”
“真情有如何,假意又如何?你以为皇上对云妃没有过真情,对倪贵妃就全是假意吗?”苏谧看向她反问道。“也许在我身上的真心是比那几个人多了几分,甚至比后宫里头所有的人都多了几分,可是皇上的性子……”她摇了摇头,齐泷原本就是贪新爱色之人,面对后宫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年轻,越来越美貌的女人们的争宠献媚,有多少的真情只怕迟早要伴随着红颜的老去和身边一个又一个的佳人的出现随风飘逝了。有时候她甚至要忍不住同情她们了,就算皇后和倪贵妃机关算尽棋子满局,可是面对这样的一个皇帝。留下的只有遗憾与不甘,这就是身在帝王家的悲哀,言尽于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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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寺距离齐京很近,就在出了城门向北不远的丹枫山之中。丹枫山坐落在齐京北部,是大齐有名的观光胜地,如果是单人快马加鞭的话,一天之内跑上个来回绰绰有余,可是苏谧既然是前去祭祀朝拜,随行的车马队伍依仗侍从自然是少不了的,行动这样缓慢,需要近两天的时间才能抵达山间。
二月一日的清晨,坚实而又华丽的楠木马车在团团的侍卫和仆役宫人的侍奉下,驶出了宫门。
厚重的朱红色镶金环的宫墙大门带着沉闷的“吱丫”声被几个守门的侍卫合力推开,马车穿过宫门,走上官道,后面带着整齐的依仗向京城北门驶去。
正是苏谧一行人。这是她进宫之后第一次离开这个戒备森严的皇城,掀起绣着金线牡丹的天蓝色车帘,从缝隙里向后望去,那醒目地伫立着的朱红色宫门正在变得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
苏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悲是喜,虽然明明知道,自己现在所乘坐的马车,不过是这个皇朝的势力的一种延续,自己依然没有分毫脱离那个令人窒息的牢笼,身为一个宫妃,她甚至连在大庭广众之下走下马车的自由都没有,可是心里却情不自禁地升起一种久别的兴奋来。
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了,时辰虽然还早,整个齐京已经开始焕发出活力来,早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