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有本事再赢老子一回,这块金子归你,老子就不信这次还输!老子赌了几十年了,最惨的也不过连续输了九十九回,老子不信这个纪录会在今天被你打破!”
壮汉看着金子,嘿嘿笑了出来,讨好地说:“原来老先生发达了,晚辈瞎了眼,没看出来,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这点小事。”
“废话少说了!如果你这次输了,喏,那些钱都归我了。”老头抽了口烟,依然不紧不慢地说着话。
“好,爽快!”壮汉拍了一下桌子,心里乐开了怀,想着,都赢了你九十九回了,第一百回怎么会输呢?于是,他们各自摇起了筛子。参差不齐的声音隆隆地响着。是大还是小?所有的旁人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桌子的色子,各自猜测着胜败如何?
“我看好大爷,风水轮流转,这次该轮到大爷转运了!”一个旁人打破了沉默!
“我看好这位大哥,毕竟他都赢了九十九回了,怎么可以说输就输呢?”说完,哈哈大笑出来。不同的人猜测各不同,各自嚷嚷着。壮汉与老头表情各异,壮汉一脸地自信,心里却暗暗有点颤抖,老头,还是不焦不燥地抽着烟。
开——答案终于揭晓:清一色的‘九点’。壮汉不可思议地看着桌子上清一色的九点,一脸地惊讶,这怎么可能?无数的问号在他脑海里浮现。老头吐出了口中的烟,嘴角露出得意的笑,他说:“老弟啊,看来,你没能破我的纪录啊,哈哈!”老头很高兴。
壮汉很快就恢复理智,他笑眯眯讨好老头子,说:“大爷您赌术真是深不可测啊,在下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些钱全是大爷您的了!”壮汉把面前的钱全推到老头的面前。老头抽掉最后一口烟,说:“今天跟你赌得开心,这些钱,一半你拿回去,另一半请大家喝酒!”旁人喊了起来,说了几句拍马屁的话,几个小混混拿着钱高兴地朝酒馆走去。壮汉请老头到另一家高级一点的酒馆喝酒,以示感谢,两人开心地边谈边笑边喝。
这个老头就是夜访蒴菽房间的盗贼,他拿了金子后,并不急着去办蒴菽交给他的事情,而是爽爽地在小赌场里过把瘾,再到酒馆里醉上一醉。不过,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蒴菽的掌握之中。从酒馆回到家里,老头一身的酒味,踉踉呛呛地停在了家门前,用脚使劲地踹门,好一会儿,门才被踹开,他也跟着扑倒下去,摔了个狗吃屎。
“他奶奶的!”老头狠狠地将拳头捶在地上,骂了一句,再吃力地爬起来。老头依然踉跄地走进了房间,他的房子很小,只有一个小厅与两个小房间,家里没有别人,老头打了几十年的光棍了,年轻的时候尚且对女人提不起太大的兴趣,更何况现在,已经白发苍苍了。老头没有脱掉外衣,一屁股就躺了下去,眼睛慢慢地合上,睡意渐渐浓。美丽的幻觉浮上他渐渐模糊的视线,金光闪闪的金子、价值连城的珠宝、气势恢宏的城楼……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
老头睡觉的时候,一动也不动,像死去一般,面容僵硬得很难看。直到半夜的时候,才翻了个身,打了个呵欠,牙齿咬得咯咯响。蒴菽派去监视他的人听到了这声响,心里的石头才放了下来,本来,他还以为老头死了,打算过去看看的。
……
老头就这样天天打发着日子,赌场、酒馆,每天好吃好喝好睡的。蒴菽的下人再也受不了了,就回去向蒴菽汇报。蒴菽一边品着甜点,一边思考着。一会儿,她轻轻地说:“只要他每天好吃好睡的就可以了!”
下人不解地问:“可是,主人……”
“你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下人不敢多嘴,便领命而去。
第二十五章:恍眼
(1)
望不见尽头的黑暗,整个空间像是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卓彦已经忘记了是第几天了,他努力着想要苏醒过来,想办法抓住悦恬叔叔的手,可是,任凭他怎么努力,他也无法摆脱沉沉的黑暗漫无边际的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他唯一清晰的意识是:他背着悦恬叔叔疯狂地漫无目的在密林里奔跑。突然,像是什么未知的力量硬生生地扑向他们,伸开巨大的手掌,一下就把他们捏在手里,黑暗弥漫了一切,他们只感觉一直在坠落,往深渊不断地下坠。那一刻,卓彦不知悦恬叔叔是否还活着,不知炼燎在哪里,不知颖孜是否安好,不知族人们是否安全,他想到他们每一个人,最后想到他父亲,然后,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一切陷入未知。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胸膛传来异样的感知,像是有一双手搭在上面似的,还有温热的感觉。
“楼主,他的心跳正常了,看来,他度过了危险期了。”一个女子轻声地说。
“嗯,很好,你们继续照顾好他们。”另一个中年妇女一脸和善地说。
“是!”是两个女子的声音,按声音来推测,她们的年纪应该都不是很大,卓彦的意识里开始兴奋了起来,因为女子的对话让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并无大碍。兴奋过后,他突然紧张起来因为,他突然想到悦恬叔叔,悦恬叔叔呢,她们的对话里说得很清楚,‘主人,他……’按她们的话,就是不包括悦恬叔叔在内,那么,悦恬叔叔在哪里呢,想到悦恬叔叔,卓彦又开始难过起来。
“悦恬叔叔——悦恬叔叔——”卓彦胡乱地说着呓语,额头上冒出了许多的汗水,两只手微微地颤抖着。
“主人,你看他……”侍女有些惊慌地说。
“没事,他只是说梦话!”那位年长的女子示意她们不以惊慌。停顿片刻后,突然,又听那个女人说:“哎,他刚才说什么?”
“他一直叫着什么‘悦恬叔叔’,好像是跟他一起的那个中年人。”侍女回道。
“悦恬叔叔,他是悦恬?”中年女子一阵颤抖。眼睛瞪着卓彦,有些激动!卓彦的意识里闪过几句的简短的对话,然后是长久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里又陷入一片黑暗。
(2)
风儿飞/树儿摇/梦近了
在那遥远的地方/是谁在歌唱
飞渡千江水/万里路/诉不尽风霜
古儿浪瓦/我听见你在呼唤……
清澈的歌声远远地传来,不紧不慢,飘飘然,缓缓地洒遍整个山洞。瀑布传来整齐的声,和着歌声,交织成优美的旋律。山洞之外,白发女子一身红衣,坐在琴边,一下一下地拨动琴弦。她的思绪像飞鸟盘旋在山谷上空,一段一段的往事像映像一般,一一闪现。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才使她停了下来,她整个人楞在那里,双手似乎僵硬起来,久久地停在琴弦之上,一动不动,心里很激动!
只是一阵咳嗽,却纠紧了她的心。因为,这声音,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仿佛它曾经来过记忆的深处,又悄悄地离去。
“是你,真的是你?”一行泪水缓缓地从她的脸颊上流落下来,轻轻地打在琴弦上,慢慢地流散。记忆里是二十多年前的一幕一幕。
二十多年前,她还是一个青春少女的时候,繁荣的凌崖王城里。大将军悦恬,带着浩浩的军队,从宫殿列队而出,急速地开向前线。悦恬最后一次呆在家里那一天的前一个晚上,他与父亲桑也从王宫里回来,表情说不出的焦虑与复杂。他没有与父亲说太多的话,只一会儿的功夫,就从父亲的房里出来,在院落里仰望苍穹。天空之上,仿佛出现哥哥‘漠’的样子,可是,哥哥已经战死场。他突然想流泪,可是,作为大将军的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哭泣过,侍女们就在他附近不远处,他不能让她们看见他流泪。
一会儿,侍女为他备好了热水,他进了浴室,脱掉身上的外衣开始沐浴。侍女缓缓地为他关上门,在门就要关上的那一瞬,她望着躺在浴缸里的大将军,不知为何,感到一阵阵地悲伤,心头绞痛起来,门缝合上,视线消失。泪水汹涌地喷涌出来,她跑回到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难过地哭泣起来,泪水一大片一大片地流散。
不知何时,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窗外,耀眼的光芒刺痛她已经哭肿的眼睛,她突然意识到,此时,大将军已经出军了。她猛地起床,抓起桌子上的玉佩,推开门,冲了出去,她跑啊跑啊,一不小心,摔在街头上,她没有犹豫什么,爬起来,接着跑……终于,她跟上了军队,军队好长好长,她从旁边一路跑过去,想要跑到最前面,拦住大将军。大将军教过她一些幻术,她通过幻术,跟上了悦恬,可是,她却楞在那里,不再向前了,因为,悦恬骑上战马,他的旁边,站着凌崖圣主的贴身圣使:睚唏。她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尊贵,隐灵族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女隐灵。她才配得上大将军悦恬。那一刻,她呆在那里,许久许久都不动一下,最后,悄悄地离开。因为,她突然想到,大将军需要有一个人帮他照顾好家里的父亲:已经年老的桑也,曾经不可一世的凌崖大剑侠。这是她唯一还可以为大将军做的事……
女子许久才转过神来,缓缓地走入洞内,看着静静躺在药水中的已经苍老许多的悦恬,他的脸上残留着伤疤。如果不是听卓彦叫着他的名字,又在刚才听到他的咳嗽声,她真的认不出,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是曾经那个驰骋沙场、不可一世、闻名天下的大将军‘悦恬“。女子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悦恬的脸,帮他整理着零乱的头发,望着他因为中毒而全身有些发黑的身体,女子轻轻地哭泣起来。泪水一滴一滴地打入药水里。
“大将军,真的是你吗?大将军……”
“大将军,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大将军,你醒醒,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灵儿啊!”如同死寂一般的沉默,灵儿的心更加地难过。她蹲了下去,把头靠在悦恬的肩上,闭上眼睛,回忆着五百多年前,她还是个丫头,每天细心地照顾着大将军悦恬。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所有生活习惯,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更细心体贴。
“大将军,大将军……”像清泉悄悄地流过,女子细语呢喃地靠在悦恬的肩膀上,轻轻地说着如梦一般的话语,轻微而感伤,记忆里全是他的身影,他的一颦一笑,他的豪气冲天,他的英勇骁战,他的如同神话一般的人生。
她想起了那首熟悉的歌儿,于是又清唱了起来:
风儿飞/树儿摇/梦近了
在那遥远的地方/是谁在歌唱
飞渡千江水/万里路/诉不尽风霜
古儿浪瓦/我听见你在呼唤……
女子又轻轻地歌唱起来,这是她唱了二十多年的歌儿了,记忆里又回到二十多年前。
二十多年前的某一夜,悦恬在夜色之中,独自坐在院落里饮酒赏月。灵儿在一边站了很久,终于鼓起了勇气,主动地说:“大将军,灵儿可以为将军唱首歌儿吗?”悦恬望着灵儿,露出了英俊而成熟的笑容,他轻轻地说:“灵儿,你唱吧!”声音那么地亲切。
“灵儿还能起舞!”灵儿说。悦恬哈哈大笑起来,说:“好,那以后,灵儿就经常起舞弄歌给我欣赏!我以后喝酒就不会那么寂莫了。”
灵儿轻轻一笑,幸福而甜蜜,这是她最大的快乐,能为大将军付出,能让大将军高兴。是,她轻轻地哼了歌儿,缓缓地舞动步伐!
风儿飞/树儿摇/梦近了
在那遥远的地方/是谁在歌唱
飞渡千江水/万里路/诉不尽风霜
古儿浪瓦/我听见你在呼唤……
突然,一阵温热的感觉传了上来,她却感到像是寒意突然扑向自己,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她猛地抬头望着悦恬,一阵惊吓之后,她急剧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就摔在了地上,长长的白发温柔地躺在地面上,铺散开来!
“灵——灵儿!”悦恬的声音剧烈地颤抖着。灵儿不知什么时候,悦恬已经苏醒了过来。刚才,她所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灵儿,是你吗?”悦恬一脸的憔悴,有气无力地说着话,谁会想到,曾经不可一世的凌崖大帝国大将军悦恬竟是这副模样,连说话都这么吃力。
“大将军!”灵儿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向前靠去,紧紧地握着悦恬好不容易伸出来的湿手,泪流满面。
“大将军,我是灵儿啊!”灵儿忍不住激动地哭出来。他们就这样相互望着,心里汹涌澎湃,零乱地往事剪影,一一浮现脑中。悦恬转过头,仰望上空,终于因为过于激动而流出了泪水。灵儿第一次看到大将军悦恬流泪。她以前一直以为,悦恬将军应该是那种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流泪的男儿,就如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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