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要杜重威归降天子,许其不死,荣贵如故。杜重威扯碎来书道:“天子正在辽国,世间安得又一天子?”陈观鼠窜回营,诉说杜重威如此。刘知远大怒:“虽死也要杀杜重威满门!”
明日天明,杨衮又来讨战。白延遇当先出阵,徒离骨见了,提起双锤便要出马,杨衮道:“汝昨日厮杀辛苦,今日俺自去对付这些厮们。”横刀来到阵前,白延遇一见大怒,道:“汝即是暗箭伤高老将军的杨衮?不要走,吃俺一镋!”举起兵器杀过来。杨衮笑道:“来得好!”举刀相迎,与白延遇战在一处,厮杀三四十合,杨衮刀重,白延遇抵挡不住,只得回马。杨衮也不赶,叫道:“对阵还有哪个有胆的来试试我刀?”史弘肇大怒,挺起画戟道:“休说嘴,俺史弘肇在此!”一马冲出,与杨衮相斗。二人大战五十回合,史弘肇亦力气不加,卖个破绽拨马便走,喊道:“杨衮老贼!下次再与汝见个胜负!”杨衮大笑道:“败军之将,也敢说嘴!”一旁恼起郭威,举起枪道:“杨衮休走!郭文仲在此!”杨衮道:“我亦听得南朝有个什么郭雀儿,无赖出身,难道就是汝?可见中原无人!”拍马举刀来战。二人马走盘桓,战了五六十合,郭威枪法散乱,暗想:这蛮子果然难缠。架开刀,回马败归本阵。杨衮喊道:“南朝将领如此不济!更有良将否?俺杀得好没意思!”刘知远大怒:“谁能与我擒拿此将,即封节度使!”龙武将军赵凤见主上如此发怒,就得胜钩边摘下车轮大斧,飞马出阵道:“杨衮休得猖狂,你家赵凤爷爷来也!”举斧便砍。杨衮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厮,叛了我陛下,南逃伪汉,正要捉你,不想自己送死,须怪不得我。”举刀相迎,二人恶战,好杀!两边军士看得痴了,彩声雷动,鼓点震天。
赵凤与杨衮恶战一百余合,渐渐力怯,只得回马败归。汉军鸣金收兵,诸人都道:“杨衮武艺高强,本军唯高行周可胜。”刘知远道:“我亦知晓,不过高老太傅正带伤,怎可出马?”诸人商议,消息传至高行周帐,高行周自语:“中了暗算,无力为主分忧,若孩儿在,也不惧他杨衮。唉,不知我那怀德孩儿于今却在何方?”那服侍他的兵士有随刘崇去过鳞州的,闻言道:“老太傅的公子爷可是个白面少年,如此这般长相者?”高行周惊道:“你却如何得知?”那兵士道:“随御弟亲王千岁去往鳞州时,有一处山寨,寨主大王名叫高怀德,正是此相貌。”高行周大惊道:“必是我儿!”挣扎起身,来在大帐。刘知远见了,下来相扶道:“高爱卿中了伤,正宜静养,如何来在此处?”高行周道:“臣所来非为别个,保举一人,可敌杨衮。”刘知远喜道:“却是甚人?”高行周本末说出。刘知远大喜:“朕亦听闻御弟言道有此将,骁勇之极,不想却是卿子。”高行周道:“臣写一信,陛下着人带去相招,保管一见便来。”忍着右臂伤痛,写了一信。刘知远问:“谁愿去鳞州召高怀德?”帐下转出柴荣,行礼道:“我主万岁,臣愿去。”刘知远勉励一番,柴荣带了信,自去鳞州。郭威道:“路上千万小心。”柴荣道:“省得。爹爹不需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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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第十五回杜重威叛汉踞邺城(4)
柴荣离得邺城,一路飞马,昼夜不停赶至鳞州石砑山。打马上山时,有小喽啰拦住,道:“哪里来的汉子?我家大王不劫道了,饶你条命,早些去休!”柴荣道:“实是有事求见你家大王,相烦通报。”小喽啰道:“我家大王不见生人。”柴荣取出块儿银子,约有二两,递与小喽啰:“熟人,熟人。这些钱将去买杯酒吃,还望通融。”果然是有礼走遍天下,无礼寸步难行,小喽啰见了银子,两眼放光:“客人稍等,俺去通报。果是熟人时,大王必开门相迎。”柴荣在山下等候不提。
片刻,见一将下山,在山关头上向下看,少年英俊,英雄魁壮。柴荣心道:这是高怀德了。高怀德见柴荣,面生,看那匹马时,却识得,问:“客人,你的马从何处得来?”柴荣道:“此马乃是义弟所赠,大王认得?”高怀德紧问:“令义弟是谁?”柴荣道:“乃是河北赵匡胤。”高怀德听了,心内埋怨:哥哥怎找这样一个人认做义兄。没奈何,开了门迎将出来,行了个大礼:“哥哥在上,受小弟一拜。”柴荣惊道:“怎么?”高怀德道:“河北赵匡胤乃是小弟的结拜兄长,哥哥又是他的结拜兄长,也是哥哥了。”柴荣不曾想还有这个关节,大喜过望:“原来如此。”就下了马还礼。高怀德命小喽啰吹吹打打,迎上山寨,摆酒接风。
二人喝了片刻,柴荣道:“贤弟在此,不是个了局。”一句话勾起高怀德愁肠,打个唉声道:“非是小弟情愿落草,只是刘公虽成大统,却反了故朝,我父子食晋禄多年,不愿事汉。”柴荣道:“兄弟说的是。不见史书有云,周武王定了天下,讨伐独夫,百姓欢愉,唯有伯夷、叔齐二人,不食周黍,饿死在首阳山,亦留得清名于后,只是于百姓无益。”高怀德叹道:“却是没奈何。”柴荣笑道:“兄弟当真如此想?此二人者,故步自封,愚忠之辈。幸好彼时天下太平,若是天下战乱,有用他之处,他却弃百姓不顾,自去隐居,却不是万民的罪人?再说朝代更迭实属平常。就说故晋,如何不是从后唐手中抢得江山?”高怀德低头不语。柴荣见他心思活动,问:“兄弟,愚兄问你,老父在战阵上为国厮杀,儿子却躲在山上,不事新朝,这却如何说?”高怀德抬头,满眼疑惑之色:“兄长何出此言?”柴荣见火候到了,取出高行周信。高怀德接过,看罢,只恨得暴跳如雷,一迭连声地对小喽啰道:“不做强盗了!与我烧了山寨,我等上邺城助战!”柴荣微笑道:“如此方算得大丈夫。”
高怀德烧了山寨,令小喽啰们有愿随的跟着,不愿随的回乡务农,自与柴荣带了手下快马加鞭,昼夜赶至邺城。一来一回,恰恰一旬之日。高怀德先见了老父,垂泪道:“孩儿不孝,使大人记挂。”又拜见刘知远,道:“罪臣高怀德特来请死。”刘知远十分欢悦,连称无罪,就封其为忠州刺史,龙骧将军。又道:“那杨衮连日讨战,我处无人能敌。”高怀德道:“陛下勿忧。看怀德明日与他放对。”
第二日,杨衮又来讨战,高怀德披上衣甲,提虎头枪,要上阵。高行周道:“那厮惯会回马箭,我儿须要小心。”高怀德道:“儿省得。”一马出阵对杨衮喊:“那将休得夸强道胜,汉军中尽有武艺高强之士。今日让汝见识高怀德手段!”杨衮不打话,一马冲来,举刀便砍。高怀德举枪相迎,二人厮杀起来。刘知远道:“擂鼓!”汉军辽军皆将战鼓擂动,声震天地,旌旗招展,有如霞霓一般。高怀德与杨衮酣战,二人舍生忘死,恨不得平吞敌手,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刀砍寒光一片,枪刺梨花万点,八个马蹄震颤地面,自晨至午,酣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杨衮暗想:此人武艺果然高强,好手段,俺却胜他不得。有了,何不依样画葫芦,使回马箭射他?主意打定,卖个破绽,回马便走:“好汉子,你敢来追我么?”高怀德怒道:“有何不敢!”拍马追来。杨衮刀交左手,右手取马弩,搭上药箭,听高怀德马蹄渐近,就要翻身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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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第十六回满达勒北窜定州界(1)
第十六回满达勒北窜定州界
王景崇西征平关中
却说杨衮开了马弩,上了药箭,耳听得高怀德蹄声嗒嗒来至背后,乃翻过身去,开弩放箭。却不料高怀德听了高行周的话,早有防备,将枪一拨,那支弩箭滴溜溜飞在半天云里。杨衮见射他不着,道声“不好!”欲待回马时,如何来得及。高怀德从腰间掣出铁锏,飞掷过去,这乃是高氏绝技,名唤“撒手锏”的便是,非同小可。杨衮躲闪不及,正中后心,只打得口喷鲜血,大叫一声,伏鞍而逃。契丹众将蜂拥上来,被高怀德手起一枪,挑萧诃刺下马,复一枪结果了性命。其余人等要走时,高怀德又一枪,刺死万斤。余人不能抵敌,只得保着杨衮入城去。汉军擂鼓进军,来至城下,城门已闭,只得收兵,掌着得胜鼓回营。当夜大摆宴席,为高怀德庆功,群情振奋。
其实那杨衮武艺与高怀德一般,若不是行此奸计,要用暗箭伤人,也未必便败。可见人之立世,不可行诡计,纵然一时得逞,终有报时。杨衮伤重不能出战,契丹军被杀得胆裂,不敢作战,遂连夜向镇州逃走,只有张琏要逃时为汉军发觉,赶回城中。杜重威没奈何,只得倚城据守。刘知远围了邺城,下令攻打。那邺城城墙高厚,极难攻打,旬日之内汉军死伤万余人。郭威谏道:“启禀我主,如此下去,我朝将士折损甚多,不若围住此城,待其粮尽,再做道理。”刘知远深然之,传令下去:各营用心把守,只等邺城粮尽。
却说镇州节度使满达勒见杨衮等逃回,兼损了三员将佐,暴跳如雷,欲尽起镇州之兵南下雪耻。杨衮道:“增援邺城已是损兵折将,镇州兵丁不足,却难出军。”满达勒此人甚是贪暴,常将汉人百姓抓来,挖眼剥面为乐,又掳掠汉人百姓家财妇女,凡汉人军卒,皆不给饷银,士兵不足,吃空饷。镇州守军号称一万四千人,却只有二千而已,所多饷银皆入私囊。所以一境汉民汉卒,皆有反意。满达勒听杨衮道兵丁不足,疑杨衮讥己,问道:“汝可是刺我拿空饷?”——其愚蠢如此。听得杨衮目瞪口呆,道:“大人好生经略,末将却要回北地去将养。”言讫引本部残兵败将北投契丹而去。满达勒大怒,对麾下言道:“叵耐杨衮那厮!他自去,俺自家南攻。”麾下都道:“不唯兵少,兼且器用不足。”满达勒因使辽将步健做使者去洺州催军器。
洺州防御使薛怀让见了契丹使者步健,笑道:“贤使雪中送炭,在下铭记于心。”步健愕然道:“在下如何雪中送炭?”薛怀让道:“听闻刘公入了汴梁,俺欲投奔圣朝,将洺州之地入献,少个投名状,贤使此来,正好借汝头表些忠心,是以雪中送炭。”步健大惊,转身要逃时,被薛怀让吆喝一声,从人拥上,一阵乱刀剁为肉泥,砍下首级来向刘知远进表归服。刘知远又得洺州,重嘉薛怀让,封其为安国军节度使。邢州契丹守将刘铎被隔断在汉地,走投无路,亦只得向刘知远上表归服。刘知远命薛怀让前去替防,薛怀让又杀刘铎,并了邢州。此时故晋之地,除镇州、恒州、邺城外,已全入刘知远之手。
满达勒听闻洺州归汉,怒火万丈,从头上生将起来,只烧得脸如血色,道:“薛怀让狗贼!不拿住你千刀万剐,不显我满达勒手段!”因使马宪将一千二百余人进攻洺州。洺州虽小,亦为一方藩镇,区区一千二百人济得甚事?被薛怀让提军杀得大败,马宪死在乱军之中。满达勒愤怒不已,到处乱抓民夫充军,欲亲提大军与薛怀让决战。
却说镇州有两个汉人军校,一名何福进,一名李荣,有些膂力,为人豪迈,素为军士所服。他二人私下商议道:“目下刘公入了汴梁,已成中原天子,我等此刻不从龙得功,更待何时!如今镇州倾巢出动,只余得八百契丹守军,如沧海中芥子一般。我镇州汉人何止万千,一起拼上,驱辽人,杀满达勒,易如反掌。要得富贵,翻手之劳尔。目下军中唯护圣左厢都指挥使白再荣位高,我等推他为首,大事可成。”计议定了,连夜结些死士,番强入武库,杀死辽军守卫,打开大门,将军械拿出,发与汉人军卒,又一起涌至白再荣家,以刀拟之道:“白大人如肯为帅,世间多一节度令公,如不肯,阴司多一无头鬼。”白再荣不得已,遂为其帅,引着汉军士兵去攻打契丹军营,于路上百姓听得,纷纷扛锄拽耙,把斧头,举菜刀,跟随汉军。到得辽军营前,已有数万之众,人人恨极满达勒,咬牙切齿,都要报仇。那八百契丹兵几曾见过这般阵势?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纷纷逃亡。满达勒见势不好,带同心腹飞马冲出城去,进入北城。汉军紧追不舍,满达勒一面叫手下不多人马死守,一面点起烽火,盼辽军来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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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第十六回满达勒北窜定州界(2)
却有一支辽军,领军的正是徒离骨,望见烽火,快马驰到,乱杀汉军军士百姓二千余人,进得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