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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第十五回杜重威叛汉踞邺城（1）
俗传赵匡胤西入华州，被陈抟老祖摄上山去，与他下棋为赌，逼他写文契卖了华山，又与他三句话，乃是三件事绝不可做，赵匡胤尽数做了，落下祸根。其实多为无影之事，史书未载赵匡胤漫游时到得华州，小说家言，不可尽信。此是别一段话，不作赘述。
不知高从诲攻郢州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杜重威叛汉踞邺城
高怀德归朝战杨衮
上回书说到高从诲拉民抓兵攻郢州，郢州刺史尹实一头向京师告急，一头安排兵士抵挡。高从诲气势汹汹，恨不能平吞了郢州，指挥士兵加力攻打，尹实紧守城池，几番交兵，未见胜负。刘知远闻报，笑道：“高癞子赖地来了。”使白延遇将一支军马，陈兵在南平国境。高从诲着了忙，急回军，被尹实趁势掩杀，损兵折将。所幸他脸皮甚厚，倒也不以为耻，只与后汉绝交，不以臣礼而已。
刚平定南平之侵，北方又有事传来。却说成德节度使杜重威本是石敬瑭妹婿，为后晋重镇，两朝天子皆恩宠万端，位极人臣，麾下兵多将广，有雄兵十万，战将千员，把守北方门户。不想其人虽然尊贵，却怯懦无耻，数年前辽晋大战晋阳之时，晋军士兵自知若是败退，中原花花江山、庶民百姓皆落于契丹之手，兄弟姐妹乃至亲戚乡党皆不得活，于是人人力战，宁死不退。多有伤踣于地者，仍舍生抱住契丹骑军马腿，大呼同伴杀敌。这一战杀得辽军人人胆裂，兵败如山倒，耶律德光顾不得銮帐，只身跨上骆驼逃生。若是晋军发兵追击，不惟辽军全歼，连辽主耶律德光亦会被活捉。于是将校士卒皆去求见统兵大帅杜重威，踊跃求战。杜重威却道：“贼已走，我等活命万幸，岂可再追？”使人把守辕门，诸军有敢出者斩。使良机空失。后契丹入汴梁灭晋之时，又是杜重威举军降了契丹，使辽军入汴梁掳走皇帝太后举族，荼毒中原，兵不血刃。其做藩镇戍边时，常有数十契丹军赶上千汉人百姓于城下走过，晋军望之切齿，请战。杜重威下严令：敢出战者斩。其怯懦如此。李太后被契丹驱赶过成德时，手指杜重威怒骂：“万死杜贼！我死不置汝！”城上三军号泣，杜重威恍作未闻。李太后死于契丹，临终病重，无医药，号骂杜重威、李守贞至七窍流血而死。
刘知远入汴梁，立了朝纲，杜重威自知难以与抗，写了表文归顺，为表忠心，自请移镇。刘知远素来瞧他不起，成德乃是北方门户，紧邻镇州，怎可交托与这人？于是下御旨，迁杜重威为归德节度使，使守宋州，加太尉。杜重威接着调令，心中疑虑，与手下道：“今上迁我宋州，可去得不？”其手下有一判官王敏，倚为心腹，道：“不可便去。公向为中原切齿痛恨，如离根本，命在顷刻，是羊入虎口耳。”杜重威道：“主命难违，如之奈何。”王敏道：“如此，顾不得许多了。我等只对军士说刘知远因他们降了契丹，欲调离主将，尽数坑杀。军士闻得如此，必与令公同生死。”杜重威大喜道：“好计！便如此行事。”因在成德军中散布谣言。那些军士听了，个个惊恐，都说：“此番难以活命也。”王敏便道：“我众人只有推主帅再依契丹，方能得活。”恰逢京师有燕军一千五百人，素来骄悍，抢了民房，被史弘肇尽数坑杀。消息传至邺城，成德军皆悚然而惊，遂齐聚节度府请命：“令公可怜我等性命！”杜重威正中下怀，道：“汝等要想得生，须重依契丹，不然京师大军一到，皆为齑粉。”众军士道：“却也只得如此。没奈何，随令公胡乱降了契丹罢。”杜重威占了邺城，招亡纳叛，树起反旗，使子杜宏遂向契丹镇州、恒州两镇节度使、总管南面军事满达勒告急，情愿归附，讨求援军。
满达勒接着告急文书，大喜过望：“原来我辽国尚有再入中原之日。”就表杜重威为成德节度使、太尉，命武定军节度使杨衮，率领大夷离堇徒离骨、幽州指挥使张琏、猛将萧诃剌、马宪、万斤、高牟翰等，将着本部军马万余前来助战。杜重威有四子，曰杜宏遂、杜宏璋、杜宏琏、杜宏杰，各有武艺，接了杨衮，端正守城。四方藩镇见了，将告急表文雪片一般发往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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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第十五回杜重威叛汉踞邺城（2）
刘知远得表，览之大怒：“杜重威敢为此欺天之行！朕初登大位，便有此事，使人如何可以忍得！”传下御旨，要御驾亲征。苏逢吉、杨邠谏道：“天子不可轻动。杜重威虽然无甚才能，兵多将广，又有契丹为助，若事不谐，有失圣朝威风。”刘知远怒道：“朕戎马一生，比不得区区一介杜重威？敢谏者斩！”二人不敢多说。郭威道：“告陛下，虽然如此，亦须谨慎。可令高行周为先锋招讨使，慕容彦超副之，将着本镇军马先行攻打。陛下可亲提大军为后，必能平叛。”刘知远深以为然，就下圣旨，任命高行周为先锋招讨使，澶州节度使慕容彦超为招讨副使，提本镇军马攻打邺城，自身点起郭威、史弘肇、白延遇、赵凤、郭崇、王周、郭谨、李洪建、王殷、刘词、柴荣等大小将佐，留下刘信、李业、苏逢吉、杨邠把守京都，率领禁军八万人，浩荡荡直取邺城而来。
高行周接了旨意，与慕容彦超合兵一处，杀至邺城。慕容彦超道：“邺城墙高壕深，难以攻打，我等安待圣上亲至。”高行周怒道：“若坐等天子亲征，要我辈何用？使吾君听得契丹甲鸣，是我之耻也！彦超若惧死，可安守营寨，俺去攻城。”一番话说得慕容彦超面皮红涨，只得与高行周引军，同到邺城前叫阵。
杜重威闻报，传令开了城门，与杨衮引着军马出城来，两军摆开阵势，射住阵脚。高行周出马道：“杜重威无父无君之徒！既已归朝，如何又踞城为叛？”杜重威道：“刘知远欲尽杀我成德军，其昏庸如此，不由得俺不反！”高行周大怒，拍马提枪来捉杜重威。对面阵上徒离骨与杨衮道：“这便是高老鹞子，向称天下第一猛将，与末将有杀父之仇，却亦有不杀之恩。末将曾与之斗，远非其敌。”杨衮道：“既如此，俺去会会他，你等安守阵势，善保城池。”一马冲出，迎上高行周道：“高老鹞子休走，见见俺家刀法！”
高行周见对阵出来一人，皂雕甲，青云盔，铁护鞋，黑蛮带，座下炭骅骝，手中一柄九耳八环四窍三停合扇板门大砍刀，甚有威风，问：“来将是谁？高行周不杀无名之辈，可通个姓名。”杨衮道：“俺乃是辽国天子驾前武定节度使杨衮便是，向闻得尔乃天下第一猛将，却未曾问过俺，岂不可笑？看汝年纪老迈，早些回去颐养天年为上，休要折了半生名头。”高行周大怒：“休说嘴！叫汝看看某家手段！”挺枪杀来，杨衮举刀相迎，好杀！只见得：
人似天兵临尘世，马如猛虎落山头。枪摇闪电冲霄汉，刀横秋水凌沧州。白云刁斗数年战，沧海桑田几度秋。风飒飒，日悠悠，任尔英雄拔山力，也如长川西北流。
杨衮与高行周战得三四十合，遮拦不住，暗想：这厮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猛将，俺却非他敌手，不如用回马箭胜之。主意打定，隔开高行周的枪，回马便跑。高行周哪里肯舍，随后追来：“杨衮留下头来！”杨衮暗地里刀交左手，取马弩，装上一支箭，听得背后马蹄声近，回身便是一箭。高行周急躲时，箭来得快，正中右臂，深刺入骨，大叫一声，回马跑回本阵。杨衮亦不敢追，两家各自鸣金收兵不提。
高行周回得大营，怒冲胸脯，骂杨衮：“无耻小人，暗箭伤人，不算好汉！”慕容彦超好言安抚，请军医来看，右臂肿出二倍有余。军医道：“这却是药箭，须慢慢调养，动不得气。若动气时，毒气攻心，有性命之忧。”取了箭，用凉水冲净伤口，敷了药，使布包扎了，拿个绳儿挂在胸前，又道：“百日之内，不得使动。”高行周哪里忍得，破口大骂。慕容彦超道：“主帅听他言，不可动怒。我等只索待圣上亲至便了。”高行周也只得强自忍耐，等刘知远到不提。
刘知远于路得报，言高行周中了暗算，城池不能攻克，大惊。催动兵马，日夜兼程，来在邺城汉军军营。君臣们厮见了，高行周垂泪道：“有负我主之托，未能平叛，高行周万死之罪。”刘知远道：“老将军非战之过，中了小人暗算，有何罪责！但在营中静养，朕亲自破敌。”令随军太医调治，高行周告罪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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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第十五回杜重威叛汉踞邺城（3）
第二日，刘知远领齐兵马，到邺城前讨战。杨衮与杜重威道：“向日射了高行周，连番讨战，他只闭了营门不出，这番如何又自来讨战？”杜重威道：“须是刘知远亲至。”上城观看，见汉军军容齐整，军势极盛，不由得舌头吐出二寸，道：“汉军如此强盛，怎生应对？”杨衮道：“贵节度休慌忙，汉军能胜我者，高行周一人而已。如今他不能出战，凭着俺这口大刀，教他来得去不得。”于是点兵选将，擂鼓出城。刘知远使白延遇出马唤彼将答话，杨衮欲出，徒离骨道：“不需主帅亲身出马，俺去会会他。”举起双锤，一马冲出，喊道：“咱家是大辽国夷离堇，名唤徒离骨的便是！对面那将若有胆气，来试试我锤！”白延遇大怒，举镋杀来，二人战在一处，走马盘旋，打了五十余合，不分胜败。辽军阵上数员猛将张琏、萧诃剌、马宪、万斤、高牟翰，一起前来助战，汉军阵上郭崇、王周、刘词、王殷、李洪建五将亦各自出马。十二员大将捉对厮杀，战够多时。李洪建力气不加，被高牟翰使铁骨朵打中后背，伏鞍而逃。王周亦被张琏使一口三尖刀砍中肩膀，所幸受伤不深。那边马宪被王殷手使三股叉叉中大腿。两边人马见了，各自冲将上来乱杀一阵，迎接将佐归本阵。当夜，刘知远遣部下给事中陈观入城，要杜重威归降天子，许其不死，荣贵如故。杜重威扯碎来书道：“天子正在辽国，世间安得又一天子？”陈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