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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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人-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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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凌飞在书房一住三个月,家人见他当真的,只好听之任之。友人们也开始习惯到此地拜访他。好友中以陈华封、郭天尧、钱凤罗最为投契,与薛凌飞并称杭州四大才子,他们偏偏最不理解他的行为。



一日,三位知交前来饮酒做诗,从正午喝到三更,已醺醺然。



陈华封突然道:“天已这般时候,凌飞的心上人不知到了没有?”



薛凌飞脸上发红,“陈兄哪里话来?”



钱凤罗抚掌笑道:“正是,我等都未曾见过仙女,凌飞何时替我等引见一下才好?”



“小弟并非不愿,只是仙子哪里是想见就见得到的。”



郭天尧一口酒喷了出来,“你被他们骗了,他们耍你的。”



薛凌飞正色,“仙子怎可拿来开玩笑,诸位再要这样,我要恼了。”



三人笑得不行。



陈华封道:“那天你醉眼昏花一定看错了,你这花园荒山一样,哪个仙子会降落在这里?”



“各人机缘不同,怎知我家花园无仙?”



钱凤罗道:“依我看你家花园出不了仙女,出个妖怪还差不多。”



三人一阵哄笑。也就是仗着酒劲儿,平时他们绝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薛凌飞却是真生气了,他掀翻了桌子,将三人赶出门。



三人从未见过他发脾气,酒一下子醒了大半,无奈话已出口,只好等明天他气消了再来赔罪。主意打定,三人散了,各自回家。



萧瑟夜风吹动一人多高的茅草,茅草深处一双冰冷的眸子穿过层层黑夜盯着他们。



郭天尧住得最近,转过一条街就到,所以他没带随从。



他一个人在青石铺就的小街上走着,小风拂面,酒气上涌,他停下来,干呕了一阵,觉得好些了,继续往前走。



杭州水气重,路被雾水打湿,青石泛光,青惨惨的路面上映出长长的影子,郭天尧想,以此景为题该做什么诗呢?他打着腹稿,边走边默默吟诵……忽然发现路面上多了一条人影。这条影子颀长无比,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前面无人,来人必在后方,什么人才有如此长大的身量?为什么没有脚步声?



郭天尧的酒全醒了,一种人类本能的来自异类的恐惧紧紧箍住他。他没有回头,也没有马上放开脚步逃跑,(这是古人对付危险的一种方法,大家可以根据具体情况借鉴。因为我们一生中遇到的大部分袭击来自正面,敌人在与我们面对面的时候往往不需要准备太久。而当敌人企图从背后袭击我们时几乎都要经历一个心理过程,我们过激的反应是缩短这个过程的导火线。当然,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不要背对着你的敌人。)他压抑着内心的恐惧,以原来的速度走着。那个影子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短短的一段路,只有一百多步,竟像走过了一生那么长,郭天尧的冷汗顺着脸颊淌下来,里面的小衣已经湿透了,路口越来越近……只剩一步之遥,郭天尧突然加速,动若脱兔,跃过拐角,撞进自家家门。



“救命呀!”



不消片刻,郭家灯火辉煌。



嘉荣隐在阴影中,“算你聪明。”如果她事先知道郭家的地址,郭天尧就不可能逃得性命。



现在她还有时间追上陈华封和钱凤罗。



外传 花妖04



陈华封的叔父在朝中做官,因而陈氏家族颇有财势,即使平常出门也要坐轿。此刻他坐在四人抬的轿子里,昏昏欲睡。



刺骨的阴风从后掩来……



陈华封觉得身上寒冷,轿中刚好有一件披风,他摸索着盖在身上。



这时,轿子突然前倾,陈华封猝不及防,像雪球一样滚摔出来。



“混蛋,连轿子都抬不好!”陈华封破口大骂。



刀光一闪,“公子小心!”前面两个轿夫抽刀在手,只听“当”金属碰撞的声音,白刃架住一只五爪铁钩样的东西。



陈华封立时清醒。一个月前陈家大宅曾遭刺客袭击,估计是陈华封的叔父得罪了某位达官贵人,彼派人来寻机报复,因此陈家加大防范措施,尤其是陈华封的随从,全部换成了一等一的好手。若非如此,陈华封一早已经死了。



现在他跌坐在倾倒的轿子旁,轿子后面的两根轿杆上翘,直指夜空,上面挂着后面两名轿夫,他们高举着双臂,大睁着眼睛,显然是突然遇袭猝死的。在临死的一刹那,他们举起轿子,将主人倒了出来,躲过了利爪穿胸的命运。



陈华封不是无情的富家子弟,这两人因救他丧命,他十分心痛,但此刻不是哭的时候。他已看清与前面两个轿夫缠斗在一起的是一个身高丈余的怪物,披着及地的红发,黑铁钩般的手指似树根一样弯曲着,面目是一朵恐怖的花,尖碎的白牙外拖着红色的舌头。



怪物力大无比,两个轿夫抵挡不住,齐声大叫:“公子快跑!”



陈华封如梦初醒,撒腿狂奔,一声惨叫自背后传来,又一名轿夫惨遭毒手。



陈华封心乱如麻,生死关头弃伙伴于不顾,断非君子所为,但他手无缚鸡之力,又能怎样?他边跑边呼救,已至杭州最繁华的街道,时值深夜,哪有半个人在。就是道边的几户住家燃起灯火,见此情景也不敢出门相救。



不知不觉,陈华封跑到一个雄伟的建筑物前……



杭州府衙,汇集千名捕快衙役,即使夜间也有至少二百位高手护院。陈华封出身官宦之家,对本地官府的事情自然十分熟悉。他跌跌撞撞爬上府衙高高的台阶,急拍门环。



过了一会儿,府衙里面传来懒洋洋的声音,“什么人深更半夜叫门?有冤明天再诉。”



陈华封又气又怕,叫道:“我是陈家公子,快开门!”



里面的人冷笑一声,“冒充本城名门旺族,敢是讨打吗?”



“我当真是陈华封。”



“滚开,滚开,你这样的大爷我见多了。”



第一次领略到普遍百姓的无奈,陈华封气得浑身颤抖,往后看,怪物的身影出现在街对面,向他急速掠过来。不用问,最后一个轿夫也死了。



没有时间再与门内之人纠缠,陈华封一眼瞥见府衙门口的鸣冤鼓,府衙内有无真心为民做事之人就看此一举,他抓起尺八长的鼓棰狠狠擂下去。



“咚咚咚……”沉闷的鼓声传开来。



嘉荣突闻鼓声,脚步顿了顿,但见陈华封就在不远处,且只有一个人,如此良机若然失去,今晚便没有机会杀他了,想到这儿,她加快了步子。



陈华封侧着脸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手中擂着鼓,鼓声淹没了府衙里的声音,他不知道里面的人会不会出来?什么时候出来?他们出来时,他是否还活着?他仿佛看见自己肠穿肚烂倒毙街头。



“噗”鸣冤鼓被擂破了,陈华封的精神支柱也倒了,对着嘉荣伸出的利爪,他闭上眼睛,他尽力了,该来的就让它来吧。



门,恰在此时开了。几把钢刀接住利爪,府衙里撞出十几个捕快和衙役把嘉荣围起来。



陈华封毕竟是个书生,经过这番体力与精神的折腾,再也支持不住,身子向后一仰,昏过去了。



有人叫道:“他真的是陈公子。”



这还了得,又从府衙出来几个人,七手八脚把陈华封抬进去了。



“真可惜。到嘴的肉居然飞了。”嘉荣知道今天晚上在陈华封这里是讨不着便宜了,得想办法赶紧脱身。



“抓住她!”有人喊。



嘉荣寻声望去,那人迅速闭了嘴。再看其他人,都寒着脸不做声。没人说话,没人动手,太静了吧。



世人都传说妖魔鬼怪,说得活灵活现,没几个真见过,此时见了,不害怕才怪。是以围住嘉荣的捕快和衙役虽众,却没人敢打头阵。



僵持片刻,嘉荣窥破了他们的心事,她发出一声吼叫,扬起爪子扑向其中一个脸色格外苍白的衙役。那人大叫一声,扔了兵器,抱头鼠窜。包围圈有了缺口,嘉荣飞掠而出。



此举大出人们意料之外,他们愣了一下,才发一声喊,追过去。嘉荣脚程快,追不上,他们也没真追,离得老远,扔几把飞刀了事,到头来,嘉荣只左臂受了一处轻伤。



外传 花妖05



经此一役,暗夜中的杭州城无法再保持平静,家家开门启户,奔走相告。杭州知府也被惊动,马上调集本城精锐官兵巡城搜索,务必斩妖除魔。



一时间,五百官兵在府衙前聚齐整队,火把照亮夜空,场面甚为壮观。



距此地二里外的城西北,钱凤罗在马上回首,城中心方向灯火通明。



“发生什么事了?”



马僮催促道:“少爷,别管闲事了,再晚老爷和夫人会骂的。”



钱凤罗方待前行,忽见道路中间立着一个女子,红衣黑发,面色潮红,虽无上等姿色,却也楚楚动人。只是夜静更深,她拦住自己的去路却是为何?



钱凤罗还未开言,马僮已朗声喝道:“你这女子好不要脸,当我家少爷是何人!”他把女子当作娼妓了。



嘉荣并不答话,忽然出击,纤手已成利爪,向钱凤罗当胸抓来。她两次背后偷袭都告失败,这次她选择正面袭击。



钱凤罗初见嘉荣便觉此女不俗,绝非娼妓,一直防她出手,见状翻身下马,躲过一击。他幼年好武,曾拜名师学剑,后因迷恋诗画,转而学文,否则他一定是个剑客。遗憾的是嘉荣知道他会武,才把他放到最后一个收拾。



钱凤罗脚一落地,即拔出腰间佩剑。利爪又至,他举剑相迎,爪与剑相交竟然撞出火花,钱凤罗只觉手发麻,剑差点儿撒手。



嘉荣两爪没抓到他,大吼一声,双手齐伸向他扑来。钱凤罗不敢硬接,闪身于侧,起剑削她左臂,嘉荣只有蛮力,没有功夫,加之左臂已伤,躲闪不及,这一下正砍在她手臂上,再添一处新伤。



钱凤罗一招得手,并不轻松,因他看到嘉荣虽然受伤,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打算。



嘉荣怒极,反身再攻。钱凤罗不敢怠慢,长剑连挥,又划中她右腿。



马僮看到他家少爷如此神勇,占了上风,深受鼓舞,大叫道:“少爷真棒,杀了她!”



钱凤罗听了此话,心下反而担忧起来。常人如果受了她那样的伤,恐怕早已倒地不起,她却像没事儿人一样,她到底是谁?



这时,嘉荣突然改变了形象,红衣红发,尖齿红舌,高约一丈二三,俨然庞然大物。



马僮大叫一声:“鬼呀!”双眼翻白,没了声息。



钱凤罗大惊失色,心叫:“吾命休矣。”



嘉荣树根一样粗大的手爪破空而至,钱凤罗只能闪。



嘉荣颀长的一双手臂跟着他的身形舞动,越来越快,慢慢竟像风车一样转动不止。钱凤罗以人类的身驱如此奔跑,渐渐力不从心,他狠狠心,力贯于臂,挥剑劈向嘉荣的爪子,如能废她一臂,死也值了。只听“当啷”一声,长剑震飞,钱凤罗的右手虎口迸裂,鲜血长流,嘉荣的右臂只是挫伤出一条两寸长的口子,并未砍断。钱凤罗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你二十二岁时会遇到劫难……”繁星眨眼,钱凤罗想,被他说中了。



嘉荣走过来,抚着右臂的伤口。



钱凤罗慌忙摸遍全身,是找利器护身吗?



嘉荣的脚步不由自主停了停,她怕他的剑法。可是钱凤罗只找到一只香袋,握紧了它。香袋是银白色的,桔红色的花纹,很漂亮,是定情之物吧。嘉荣想笑,人类呀,死前还在寻找精神寄托。



嘉荣错了,错在她不知道钱凤罗没有情人,错在她只知道钱凤罗武艺高强,不知道他还学过法术。



只不过钱凤罗的法术没有他的剑术高强,甚至不足以自保。



嘉荣与钱凤罗的距离很近了。嘉荣的爪子伸过来,他没有躲,一蓬银针自香袋射出。嘉荣的武器——她的手,已经伸出来了,收之不及,她惊惧的发现银针遇到空气,变成了数柄寸长短剑,像节日里的焰火,攻击的范围迅速扩大,将她的全身罩住。



就要被刺成筛子之际,妖的灵动性显现出来,她将身子后仰,平着向后飞去。短剑多数落空,如焰火一样一闪而没,但仍有十几柄刺入她双腿。“啊——!”她从半空中摔下来,疼得撕心裂肺。



趁这当口,钱凤罗拾起自己的剑。多年前,因为生意关系,他和父亲离开杭州拜访浙江最大的钱庄老板。在老板古香古色的深宅里,钱凤罗见到那个有着星辰一般眼睛的孩子,他很古怪,但他的话,钱凤罗却不得不信。



他只看了钱凤罗一眼,就把钱凤罗短短一生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就像他亲眼看到,亲身经历过一样。他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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