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妲己!你不要得意。我们走着瞧!”重重哼了一声,黄妃摔掉手上的饰物大步走了出去。嗒嗒嗒!脚步声之重,完全显现出她的愤怒之情。
“不走,难道跑或者滚吗?!乳娘,命人准备水。我要沐浴。”沙帐内,妲己坐起身。
“娘娘!您这回得罪了黄妃……”乳娘吩咐下去以后在一旁担忧地跟随其后。
“无妨!她只是一个跟我同等阶级的女人而已。”妲己毫不在意的回到五弦琴旁开始弹奏。
正文 黄金卷二(92)
“但是,黄妃的哥哥可是镇国将军黄飞虎呀!”
“那又怎样?”在弦上来回拨弄的手,让琴音不断奔腾而出。
“娘娘啊!唉……”叹息着,乳娘转身去督促往池子里倒水的女仆们去了。一旁伺候的宫女依然纹丝不动的立在该立的地方等待召唤。妲己还是在自己的五弦琴旁弹奏,弹奏她学过的,也从伯邑考那里听来的曲子。伯邑考……不住叹息,又想起他了。能有什么办法让她忘记那一切吗?如果可以,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丙
“往前点往前点!”
“铜砂怎么还没运来,赶快去催啊!”
“蠢货!板子有这么放的吗?”
朝歌城外,在一片围栏圈起来的空场上,传来一片吵嚷之声。几百个人跑来跑去,忙个不停。这是铸九鼎的工地,由太师闻仲亲自选好地点。而今天就是铸鼎的开工之日,纣王和太师马上就要亲自来主持,因此人们都在忙着准备。
此刻,闻仲正在宫中与纣王说话。闻仲面前的几案之上,摆着一个小陶瓶、一个黄木盒,以及两个青铜小樽。
“王上,蛇涎泉和天烁金都已经找到。这北方、西北方两尊鼎,可以先行铸造了。我手里存着的那点阴阳土,先用在这两尊鼎上,也足够了。”
纣王哈哈大笑。“好!太师亲自操办,果然是顺利。”
“我只是尽人事而已。今日开坛,王上还要祭天祈福,铸鼎之事才会真正顺遂。”
“这是当然。”纣王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咱们这就走吧!”
宫外早就备好了车马。纣王的车由四匹马拉着,上覆五色嵌金丝伞盖,闻太师的车则是三匹,比其他臣子要多出一匹,车上也有五色伞盖,只是没有金丝和王族绣纹。这也是显示闻仲的地位。除了他之外,无人能享此殊荣,即使是黄飞虎也只能坐两匹马的车子。
在百名卫兵的护卫下,两辆车穿过街道,隆隆驶出朝歌北门。过不多时,就来到铸鼎工地。远远地,就听到工地上一大片嘈杂叫嚷声。
进了围栏的栅门,纣王一眼就看到工地正中的土台。这台子高有五丈,分为三层,由净土筑成,顶上早已备好了旗帜、几案、祭物。闻仲催车当先来到台前,下了马车,站在台边阶道口,躬身等待纣王来到。
“请王上登台。”闻仲沉声说道。
纣王整整衣冠,缓步登台。上到台顶,他恭谨地向四方团拜。然后他在几案前跪下,端起酒樽,默祷片刻,高举酒樽,把酒在身前洒了半圈。之后,他转到几案的另一边跪下,重复了同样的动作。于是黄土上出现了一个酒洒成的圆圈。
台下立即响起一片钟鼓笙管之声,乐师们奏起祭曲,四位贞官各站一方,披发挥袖,不断摇动身体,挥舞手臂,口中大声哼唱。
纣王静静地等着,当音乐声一停,他就大声下令:“祭坑!”
九个大坑排成九宫形,分布在土台前方。这就是铸九鼎的坑基。此刻,每个坑边都有五十个奴隶跪着,双手双脚被绑,头颅低垂。在奴隶们身边是一队队全装贯甲的士兵,各自手持斧钺、戈矛。祭坑的命令一下,他们就立即行动。先是由持斧者在奴隶们脑袋上一击,然后持戈者就把奴隶们推下坑去。
奴隶们受了这一击,并不会死亡。事实上,这祭坑仪式也是要活埋。用斧钺砸这一下,只是为了防止他们挣扎逃脱。九个大坑边一共四百五十个奴隶,几乎是同时掉进坑里,一瞬间,哀嚎惨叫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正文 黄金卷二(93)
另一批士兵们赶到坑边。旁边已经备好了一堆堆黄土,他们就把黄土推下坑去。黄土压住了奴隶的号哭,压住了他们扭动挣扎的身体。没过多久,哭喊声就渐渐微弱下去。
纣王在台上观望着。祭乐之声再起,此时九个大坑底部已经遍覆黄土,比刚才要浅了些,坑底一片平静,只有几个零星的小土包,有的还在微微拱动,显示着被埋在黄土之下那些奴隶们悲惨的命运。
第二批祭礼也被送到坑边。每个坑都用两头牛、十匹马和五十只狗。这些牲畜早已被洗得干干净净,还抹上了香料。执祭的士兵们各用武器,在它们脖子上用力一砍,随即把它们也推下坑去。然后一堆堆黄土被推到坑中,把这些牲畜也埋在下面。
第三次祭乐响起。纣王长跪而起,取过几案上的青铜短剑,割开自己的手腕。闻仲此时已经上了土台,侍跪在纣王侧边。几案上已摆开一排九个小铜鼎,杯中盛着醇香的酒液。纣王就把手腕凑到小鼎边,在每个小鼎中各滴了九滴血。
正在此时,工地上忽然起了一阵风。
这风来得很奇怪,毫无预兆,却十分强劲。它甚至不像是从外面刮来,而是就从工地上直接出现的。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思考的时候,这股风已经掠过九个大坑,直奔土台,扬起漫天黄尘。
纣王和闻仲都本能地伸袖蒙面。当风尘过去时,两人同时惊讶地低叫一声。
几案上的九个小铜鼎全都翻倒了。混和了血的酒液在案上漫流,直滴到纣王的袍角上。
“这……”纣王愣愣地看着翻倒的铜鼎,再看看闻仲。闻仲一脸严肃,面容竟有些发白。
“王上,”闻仲低声说,“恐怕今日开工不利……”
“什么?”
“依我看,不如暂时休止,再选吉日开工吧。”闻仲不顾纣王难看的脸色,坚持劝道。
纣王神情倏忽数变,眼睛渐渐瞪大了。一股怒气窜上他的双颊,他的虬须几乎直立起来,根根颤抖。
“致祭于天,天神怎么会降怪?”纣王似乎在自言自语,声音越来越大。“这股怪风,一定是妖孽作怪,想要拦阻我!我若另选日子开工,岂不是反而得罪了天神?”
“王上!”
“不必说了!”纣王猛然起身。“唰”地一声,他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剑。剑光闪动,忽然爆出一团红光,照得纣王脸上一片血红。闻仲看在眼中,不禁变色。
这正是纣王自宗庙中取来的古剑“定光”。闻仲知道…………其实他一直没有告诉纣王…………这定光剑中蕴含着奇异的力量,而且并不是真正纯良的神力。
然而他也无法否认,正是这柄剑帮助纣王登上王位。
纣王举剑向天,叫道:“天佑商朝,我要铸鼎以安下天!”声音沉雄,却有些嘶哑。不知为什么,闻仲忽然觉得纣王的声音含着一丝凄厉。这个想法令他暗中打了个冷战。
纣王很快就扶起九个小鼎,重新灌入酒液。他腕间的割痕已经快要凝结,于是他用定光剑再次划开,把血滴进各个小鼎之中。坚持着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向闻仲说道:“请太师随我来,我要亲自祭坑!”
闻仲默默地捧起木盘,端着这九个小鼎,跟在纣王身后。纣王双手同握剑柄,也不顾腕间鲜血滴流,径自走下祭台。
祭乐之声又响了起来。纣王来到场中。他双眼圆睁,满手是血,样子十分可怕,所有的人都本能地低下头,不敢正面看他。纣王一直走到坑边,闻仲始终跟着他。这一次,没有再刮起怪风。
正文 黄金卷二(94)
纣王站到中央的坑边,回身从闻仲手中木盘上取过一只小铜鼎,默祷片刻,把小鼎连同血酒抛进坑中。执祭卫兵随即推下黄土盖住铜鼎,然后又抛下木柴油脂,把坑底堆得满满的。此时纣王早已走到下一个坑边,重复刚才的动作。
过不多时,九只小祭鼎都已入坑。纣王放眼四顾,隔了一会儿,缓缓吐了口气。
“举火!”他大吼道。
火把抛进坑中,烈焰立即腾空而起。烟尘四散,夹着哔剥劈啪之声。人们开始忙碌了,有的推着铜砂矿石,有的搬运木板石材,各归其位,纷纷聚到九个大坑边。
闻仲向纣王扫了一眼,只见纣王脸颊被火焰映得通红,神情像是愤怒,又像是激动,也掩不住其中那一股骄傲。纣王握剑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几滴血珠还在顺着血淋淋的手腕慢慢溢流。
闻仲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本能地感觉到,铸九鼎这件事,恐怕不会太顺利。
丁
从朝霓宫入王庭,殷商通过昨日姜王后和大夫梅伯的努力,恢复到以往的姿态。众臣扬眉开怀,拉起精神禀奏各项事宜。前朝恢复了,后宫,却开始不平凡起来。这天,西宫的杨妃与庆馨宫的黄妃一同来到了朝霓宫觐见姜王后。
行礼于前,两人起身后,黄妃开始跟姜王后套近乎。“姐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扭着身体走到姜王后的身侧,黄妃的声音要有多娇柔便有多娇柔。
礼貌地回笑一声。姜王后开口。“两位妹妹好。”
“姐姐!听闻昨晚王上终于离开那个骚媚的狐狸精,醒悟了,到姐姐的朝霓宫下榻。妹妹真替姐姐高兴。”
“骚媚?”明白黄妃的心思,姜王后微微勾起嘴角的线条。“妹妹说她是狐狸精从何考究而来?”
“因为只有狐狸精才会骚媚啊。”
“就因为这个?”
“难道姐姐不认为吗?”
姜王后走到花盆旁边,拿起白玉戈开始修饰和剪枝。黄妃入宫,可以说当年是借了黄飞虎的名。这位没有事情时,会经常坐在镜子前勾勒她宽,却不浓的眉毛的女人,可是后宫里让她头疼的人物之一。本姓黄,却没有她哥哥黄飞虎的大度以及气概。与站在那里到现在还未一言一语的杨妃一起,一个善妒一个长舌,乃绝配。这对绝配不时搭档一起在后宫走动,撩拨起不少的“风沙”,让她一直跟在后面收拾善后。如果不是她做得不露痕迹,若传传到王上的耳朵里,却是一场不小的“风暴”了。
这女人,无事到无聊的时候最多,喜欢拉着比较亲近和投缘的杨妃,那个小脸、大眼、细眉,经常喜欢皱眉头。性格内向、被动、爱钻牛角尖的女人活动。无事生波澜,每每后宫的骚动事件中,十有八九都是她们所挑起。不明白杨妃为什么要跟着黄妃走,似乎又明白这两个女人为何投缘。
后宫的寂寞,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起的。
“狐狸是狐狸,又怎么能跟人进行比较。也许有些人的性子像狐狸,但并不代表她是狐狸。毕竟狐狸会冬眠,而人却不会,对吗?”一番回避性的回答,让在场的人都露出微笑。“杨妹妹为何站在那里不说话呢?”
“我在听两位姐姐说话呀!”微笑着,杨妃略微往前挪了挪脚步。跟她自己的性子一样的动作。
“我说姐姐呀!”黄妃又靠近了些。“听说昨日大夫梅伯直谏触怒圣颜,差点被午门斩首处死,是姐姐及时赶到救了他是吗?”
“你的消息倒是廷灵通的。”
正文 黄金卷二(95)
呵呵笑了笑。黄妃继续道:“姐姐呀!梅伯说的没错啊。自从苏妲己进朝歌以后,王上一直不理会朝政,埋首于跟狐……苏妲己的寝宫内荒渡每一天。虽然这次王上是听从了姐姐的话,回到了从前。可是并不代表以后王上会一直督促自己。毕竟苏妲己……可不是一般普通的骚媚,那股子……”
“好了。”打断她的话,姜王后抬头。“王上一直都在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为人臣者,除了要让他身心安宁外,还要不给他添麻烦知道吗?”凌厉的眼神盯得黄妃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垂下了头。
“可是姐姐。苏妲己的自把自为如若再不制止的话,恐怕后患无穷啊。”姜王后意外地看了看一旁的杨妃。她又钻到什么牛角尖里面去了?
“为什么这么说?”
“昨天黄姐姐她……”
“妹妹。”黄妃出声打断杨妃的话,朝姜王后微微一笑。“没什么,是杨妹妹想得太多了。那么……姐姐,我们就退下了。您好好歇息吧!”拉着杨妃的袖子,使了使眼色,黄妃跟杨妃相继离开了朝霓宫。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姜王后开始反复思索黄妃和杨妃的话。没有错。梅伯在王庭内所说的话确实是今天以前的状态。虽然王上以释放冀州候为由强行让苏妲己进朝歌入云岘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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