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姬发拉出了众人的包围圈。徐亮见状,立刻要彩翅鸟赶紧再度跟随。奇拉甩出手上的流光把彩翅鸟打成两半,随即拿出怀里一直揣着的瓷瓶拔开盖子朝彩翅鸟分成两半的尸体上丢过去。嘎嘎一声。彩翅鸟惨叫后,原本应该分成两个的身体突然之间变成尘土,灰飞烟灭。
奇拉站立原地,斜着眼睛看徐亮。刚才就在他们下山离去之后,龙吉来到她的身边命她快快下山协助姬发等脱离麻烦的纠缠,好令他们能早日回到西歧。奇拉再度跃了起来,高声喝着,“快走!”开始跟因为死了彩翅鸟而红了眼睛的徐亮展开战斗。
姬发在红丝带上不住回头。看那位名唤奇拉的女子感觉她的危险,拍了拍王季的肩膀。“王公,我们回去帮那个奇拉吧!我怕她有危险。”
王公不语。姬发再叫。王公还是不语。姬发着急了,准备在空中从红丝带上跳下去。被王季一把拉住。姬发有些恼怒。“太公,人家是来救我们的,怎可放着她与潼关的徐亮厮杀不管呢?”
王季一脸严肃,眼睛炯炯有神且笔直地看着他。“二公子是谁的孩子?”
“是西伯侯姬昌的。”姬发毫不犹豫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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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又是来干什么的呢?”
姬发住了口。他知道王季要说什么,也知道王季想要表达什么。只是,虽然作为一个领导者在某些时候确实必须得要付出代价和牺牲某些东西。但,这只是指必要的牺牲。而在他们可以挽救和能挽救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进行不必要的牺牲?“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太公,那个女童是帮助过我们的人,就这样弃之不顾吗?”
长叹一声,王季走上前几步。“二公子,大公子还在西歧等待你的归来。在羑里被囚的主上也在等待我们的救援。我们目前要做的,只是回去西歧而已。放心吧!奇拉不会有事的。”
“真的?”姬发不太相信。那个徐亮身上除了彩翅鸟,必定还有其他的许多宝物。光凭一个奇拉是绝对应付不了的。
“当然。要知道。目前是谁暂居在云山呢!”听到这句话,姬发总算放下一半的心跟着王季乘坐在红丝带上往西歧的方向飞去。
回到西歧,因为担心奇拉的安危。姬发感觉头疼不已,双手撑着额头埋首于双臂中。王季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掀开帘子离开了。不一会儿,伯邑考进来。“姬发,怎么了?”
姬发起身走到他身边,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异常慎重地说。“我想去殷商,殷商的王宫。王兄帮我。”
伯邑考很是震惊。“你……要去殷商朝歌王宫……”
“对。”
他已经借助到神的力量,有了神的力量保护,西歧绝对会日趋强盛。作为殷商的属国……周,跟殷商的对比也日趋强烈。再加上公刘、古公皽父喝王季等人的积极辅佐。其势力已在江、汉流域造成了一定影响。这个是他一直冷静分析的事实。所以,在这些目前条件的成熟情形下,势必要去殷商救父了。奇拉生死未卜更加刺激了他对于父亲安危的担忧。
已经七年了……
丙
七年的时间,伯邑考和姬发在独立中成长,日夜挂念着被囚的父亲。不知道他是否能在纣王的囚牢中安然渡过。那日,姬发找来伯邑考商量,是不是已经到了应该主动前往朝歌营救的时候了。似乎那个夜夜笙歌的纣王已经遗忘了牢笼中被囚的人,如果再这样下去,西伯侯大概会在牢狱中了此残生。这个是姬发、伯邑考和众家臣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西歧的强大绝对离不开西伯侯。
“我去吧!”听姬发跟众家臣商讨半晌,一直沉闷的伯邑考突然开口。
姬发愣了愣。“大哥,已经说好了我去。”
伯邑考摇摇头。“我去比较合适。你就留守西歧吧!”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父亲议事的寝宫,回到他的琴室,看着琳琅满目的琴呆立好半晌。门口传来一阵吱吱声。他回过头,对门口探头探脑的白猿伸伸手,哧溜一下,白猿便串上了他的肩膀,站立着,双手在他的头发和脸上不断抚摸。
吱吱的声音一直间歇性的从白猿的喉咙里发出。像是感觉到他的心情在安慰着什么。欣慰地拍拍它的手。伯邑考轻轻叹口气。这个白猿跟当年的琴石一样,是由臣服于西歧的某诸侯赠与。据说,它并不同于一般的白猿。由天地灵气的山林中生存,自动跟着有缘之人走出山林。并带给有缘之人无比的福气和财富,直至有缘人自然死亡。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白猿的有缘人。他只知道,当白猿被奉献上来时,它的眼睛就一直看着他,没有移开过。当牢笼打开,它便一哧溜地奔到筵席旁他坐的地方,攀上肩膀再也不肯下来。父亲大笑,极度称赞白猿的机灵。便跟当年的琴石一样,当场赠与了他。从那以后,白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他吃饭,白猿也吃;他梳洗,白猿也自行梳洗;他睡觉,白猿就静静地靠在床边。从来没有闹腾过,倒是非常贴心地无数次拟人化地来安慰他。比如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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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其呆在肩膀上。他继续看着琴室无限感慨。
很久没有弹了,指间生疏了许多。这个琴室,似乎也跟着他逐渐的生疏而变得寂寥无比。以往,只要他进来,琴音就会随着指尖的流动而开始回荡。如今,他角色变了,如同其他人一样,作为一个欣赏的旁观者到来。看着琴,微笑赞赏些许,却不再去抚弄它。紧绷的弦未经过调整,已经开始松懈,琴板上也因为长久没有人进行活动,在弦的阴影下,布满了灰尘,张牙舞爪地。
他不太想弹琴了,因为干涸的心灵不再波涛汹涌,没有任何的激情。勉强去抚弄,也只会出现一些生涩地,无法连贯的音符。然后,他就会开始想,想那美丽的脸。想白净的脸上那双美丽而沉静的眼睛,闪烁着灼人的光芒,感染着他、吸引着他。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的伸张而龛合。微微颤动。虽然只是一种颜色,却如同停在花朵间蝴蝶的翅膀。散发着迷人的沉香。令他如同中了毒一般,在七年间,无时不刻地想,从未间断过。
父亲说,儿啊!要以大局为重。一句沉甸甸的话就把他给压垮了。垮得一塌糊涂,垮得无法自我。所有的行动、思考、和生活就开始偏离他自己,开始往长辈所期望的轨道上运转。抛弃一切他可以得到,也想得到的东西。谈不上牺牲,因为这个是他……西伯侯的长子应该做的事情。
早就在后悔了。如果当初,他进言让父亲把继承传给最适合的姬发,他是不是会自由许多?应允妲己母亲的提亲,然后快乐的生活。或者说,如果苏护不是崇候虎的属下,以及苏护不是那么刚直不阿的性格。如果是这样,至少妲己不会入宫,进入到那个他再也无法触及的地方。
同一个时代的两个人,生存在不同的立场。身份变化,悬殊莫及。也让他永远也无法再回头。
妲己……那个妲己呀……
铮!食指在琴弦上从上往下一划。自然流动的声音再度倾泻。颤动着、回荡着。
“大哥,终于开始弹琴了吗?我好久没有听到你的琴音了。”门口的姬发站立,对这门内的伯邑考微笑。白猿朝门口的姬发手中的水果吱吱叫了几声。了解意思的姬发朝它丢了过去。纵身一跃,为了那个水果,白猿从伯邑考的肩膀上跳了下来。待站立后,似乎感谢般朝姬发点点头随即奔出门口不见其影。
看着灵巧的白猿远去,伯邑考笑了笑,无限伤感。“是好久没弹了……”
“现在弹给我听听好吗?”姬发想坐,看了半天,发现没有一张干净的椅子。不由得感叹。“我说大哥呀!你是不是应该叫人来这里收拾一下了。再不让人进来,这里真的要被灰尘给压垮了。”
铮!他又从上而下的划了一道,像是上了瘾。准备在颤抖的回音后再继续。“我不想让人来打扰这个屋子。有灰尘就有灰尘吧!”
“真不打扫?”伯邑考摇头。“那也总该有个地方让我坐吧!”
“你刚才还没有坐够吗?”伯邑考挑眉。
“坐习惯了嘛!”没找到一块干净的布来擦,总不能拿自己的衣服在上面磨蹭,于是唤来女仆。“大哥。我擦张凳子可以吧!”
看了看姬发站立和挑选的椅子,他无言地点了点头。
“大哥。刚才的决议你能改变一下吗?我们已经都定好了,由我带酒、礼品和女人进朝歌见纣王,你留守西歧啊!”
“为什么是我留守西歧?”伯邑考立起身不再拨弄琴弦,微微便过头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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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都是你留守的吗?”姬发为他这个问题感觉有点奇怪。
“你认为我适合留守吗?”
“什么叫适合不适合?”姬发更奇怪了。
“姬发。”伯邑考走近。“你难道就从不觉得,比起我这个哥哥,自己更适合作为继承人继承父亲的一切吗?”姬发呆了,眼睛瞪得跟铜玲似的。“而且,家臣也比较服你。因为一些决策和意见,你的总比我的要有用得多。其中的思考和运转模式,已经能看得到令人欣慰的结果。”
“不是。大哥,我……”
“听我说完。”他按住想站起来的姬发,打断他的话。“我带礼品、酒和女人去朝歌解救父亲。这是一趟危险的差事。很可能一去不复返。所以,你要做好一些的准备。先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姬发的眼神已经开始坚定。
“先答应我。这样我才能放心去朝歌。”
“我答应你。”
“如果我真的发生意外。帮我照顾妲己。”
两兄弟彼此对视,都看进了对方的心里。一起长大,亲密无间的血亲就在这个染满灰尘的琴室里进行了简单的告别。
“好。”姬发肯定而慎重的回答。
伯邑考嗯了一声点点头,走回放琴的桌子,拿起那个自己制作的,刚才略微拨弄,世间仅有的十三根琴弦的琴甩甩衣袖走出琴室。边走边说。“那样,我也能放心地去了。还有,明天不用送我了。免得伤离别。”
“大哥!”姬发追了出来在伯邑考身后大叫。
伯邑考用另外一只没拿琴的手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脸上挂满笑容大步离去。
从来没有想过兄弟两会以这种方式告别。他亲爱的大哥,帅气地、俊朗地、优雅地,让他无限骄傲的大哥,在准备前往朝歌之前就已经作好一切打算和准备。他知道,大哥去朝歌不光是为了见纣王希望能赎回父亲,他还想见另外一个人,一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一个为之放弃了自己喜爱的琴的人。那张他们兄弟两同时喜欢和爱上的脸,正在朝歌,在纣王的身边。所以他要去,为了能见一面,还一个心愿。
七年前,因为自己未行冠礼,无法独挡一面才希望自己能长大,长大以后又发现小时候更好,可以幼稚、可以发泄、可以哭泣。不会顾忌什么。长大了就总会因为自己的成年和肩膀上的成年后应该担当的责任而束缚。瞧吧!都不可以流泪!但是他想流泪怎么办呢?是不是可以求愿说把他缩回到小时候吧!让他可以自由地放声地哭吧!
捂着口鼻,他去马棚想借由骑马奔驰如飞的感觉来化解此刻的伤感。见到那匹小马驹,那匹妲己异常喜爱,全身黑色只有额前有一撮毫无杂色的白毛的马驹的孩子。他好不容易稍微压抑下去的伤感再度升腾。那匹小马驹虽小,但毛色体型已经成型,比起他的父亲来说,显得瘦小虚弱了一些。走近拍拍它的脸。问一旁喂马的小斯。“他乖吗?”
“啊!比起它的父亲要乖多了。可能因为是雌性的原因。”
“是吗?”笑着,泪意盈然。“明天,明天就让大哥骑着你上朝歌,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让妲己见见你的模样知道吗?”
仿佛通人性,小马驹从鼻子里出气,点头嘶鸣。姬发喃喃着。“好……好……好……很好……”
一大早,伯邑考梳洗穿戴完毕时便有人前来通报。说一切都已准备好。他有些错愕,随即又微微一笑。根本不需要疑惑,会做这些的人,除了姬发不作任何猜想。看着桌上昨天晚上便已擦好的十三弦琴。伯邑考冲它咧嘴一笑,无限柔情地用锦帛包好走出寝宫。吱吱的声音从旁传来,不用转头他也知道是白猿。还是熟悉的触感。攀爬着,白猿上了他的肩膀,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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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想跟我去吗?”白猿点头。他笑着摸摸它的手。本以为下午才能动身的队伍,因为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