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甚至还是一腔热血,喜欢自由,讨厌约束。所谓母子同心,她完完全全能够感受出儿子如今的内疚,叹了口气道,“饭给你放二楼的偏厅,饿了记得吃点。”
她大概站了两分钟,屋内传来顾亦城的声音,“哦,好。”
第二天,那些饭菜原封不动的摆在偏厅。江蓉将耳朵贴在顾亦城房间的门板上,里面传来脚步声,她还没来得及躲开,门已经被拉开了。
顾亦城蹙着眉道,“妈,你是不是TVB的侦探电视剧看多了?”
江蓉见他会开玩笑,会损人了,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心疼的摸摸他的胳膊道,“昨天没吃饭吧?看把你都饿瘦了……”
顾亦城搂着母亲的肩膀,没有让她继续感叹下去,“一顿饭不吃饿不瘦的。何况大家都说我像你,苗条。”
这拐弯抹角的马屁说得恰到好处,江蓉乐呵呵的笑道,“我去给热饭,你去洗漱吧。”
顾亦城洗了脸,漱了口,对着镜子开始刮须。他盯着镜子里被泡沫遮住的下半张脸,露出一双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自己很陌生。他脑子里浮现出舒姝的脸,手里的动作慢慢顿住,抽出一张卫生纸,揉成团,塞入耳朵里。
弱听,弱听,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无法想象,也不明白为什么同一个学校,待遇却截然不同。
他是家里的独子,集万千宠爱一身,几乎没受过委屈。可是另一个女孩,她是那么的孤立无援,被蔑视,被排斥。她不反抗,默默承受,把自己缩到壳里藏了起来。他好心鸣不平,从愤怒到怜悯,再到羞愧,他心软,心软到心疼,却也无地自容。
顾亦城想起自己很久以前养的一只兔子,被他关在笼子里,没有同类很孤单。忽然有一天他良心发现,决定放生。可是第二天,它成了别人嘴里的佳肴。那一刻,顾亦城觉得是自己杀了那只兔子。片刻的自由换用生命去换,他无法衡量对于兔子这样的生命体来说,到底是值,还是不值。只是那以后,他不再养小动物。
这几年她都是这么过的吗?顾亦城有点不敢去想。每个人的生活轨迹在同一时刻沿着不同的方向前进。有人欢喜有人哀愁,这是自然规律,顾亦城知道,像舒姝这样的女孩并不是世上最惨淡的,可她的惨淡却因他而起,这便有了本质上的区别。可恶的是,一直到多年后的今天,他才明白为什么了寥寥几次的相遇她都那么沉默。他忽然想起自己吼她的一句话:你是傻了还是听不见?顾亦城想他应该为这样的话下地狱。
顾亦城推开二楼洗漱间的窗户,探出半个头,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见唐家顶楼的露台,晨曦朦胧的雾气里,一抹浅灰色人影在绿影中晃动,蹲在露台的草坪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再定眼一瞧,不是舒姝是谁?
顾亦城心底涌起一股无名的情感,他的心有点疼,这样的感觉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很想多看她一会儿……
下楼传来他母亲江蓉的声音,“顾少爷,快来吃饭。”
顾亦城匆忙合上窗户,洗去脸上泡沫,穿上外套便冲出屋子。江蓉追在他身后嚷嚷,他回头拿走母亲手里白水煮的鸽子蛋,笑道,“妈,下次还是给我买蛋糕吧。”
顾亦城匆匆出了自家大门,径直朝唐家跑去,经过路旁的垃圾箱时不忘将手里的鸽子蛋扔掉。(这是作者小时候最爱干的事……好像很多朋友都干过⊙﹏⊙b汗)
花园里的喷水池吐出一条银龙,粼粼波光似耀眼珍珠水钻。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他身边不时一辆汽车驶过。迎面而来的一辆黑成轿车,停在了他跟前,车窗被摇下,唐钰探出头道,“亦城哥哥,你去哪里?”
顾亦城瞄了眼车内,果然没有期待的另一个人,手揣裤兜里回道,“能去哪?上学呗。”
唐钰推开车门,拍拍身旁的座位示意他上来。
顾亦城道,“谢了,但我还是骑自行车吧。”
当顾亦城站在唐家别墅前时,也弄不懂自己匆匆跑过来的初衷是什么。是多看她一眼?还是说上一句话?可是不管是为了什么,他都觉得自己的行为诡异。
他围着唐家的别墅兜转一圈,按照他家的结构图细细琢磨,在脑海里推测舒姝的房间最有可能是哪一间。然后,他将目标锁定在二楼,借着一旁的梧桐树很容易便爬了上去,翻上了唐家二楼的阳台。成功登陆后,顾亦城不禁为自己卓越的爬树技巧沾沾自喜。
顾亦城贴着落地窗向内望去,碎花窗帘后是一间几平米大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张小床,一张写字台及一个衣柜,没有太多的摆设,但很整洁,他正思索要不要推开窗户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时,房间的门忽然开了。
推门进来的人正是舒姝,她今日难得将长发辫了起来,看起来特别精神,脸颊上那道红印子仍然醒目,怀里抱着盆花。她将花放在写字台上,背对着他,站在镜子面前散开头发,长长的头发像缎子,而她的脸像乌云后的月亮。
顾亦城心里一阵涌动,抬了抬手,想去敲窗户的玻璃,却迟迟落不下手。
然后,他看见舒姝取下衣架上的衬衣,开始……开始,换衣服!??
顾亦城脑子嗡嗡直响,不由愣在原地,她身体尚未张开,还带着Babyface,内衣的颜色是淡淡的蓝,和那些杂志上或者网上看见妖艳的丰韵完全不一样。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背对着自己,该死的却只露出个背部曲线,而且动作很快,整个过程他其实什么也没看见,可就是因为什么都没看见反而留给他太多的想象空间。
顾亦城觉得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一般,心在这一瞬间被抽离,他不再是他自己,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咚”的一声撞上身后的花盆。他这不算小的动作,终究还是让屋内换衣服的人朝窗边望了过来。凭借着一种直觉,也许是源自于人的第六感,舒姝三步并做两步冲到落地窗前,猛的一撩窗帘。
然后,四目相对。
……
……
迟来的对不起(下)
顾亦城脑子嗡嗡直响,不由愣在原地,她身体尚未张开,还带着Babyface,内衣的颜色是淡淡的蓝,和那些杂志上或者网上看见妖艳的丰韵完全不一样。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背对着自己,该死的却只露出个背部曲线,而且动作很快,整个过程他其实什么也没看见,可就是因为什么都没看见反而留给他太多的想象空间。
顾亦城觉得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一般,心在这一瞬间被抽离,他不再是他自己,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咚”的一声撞上身后的花盆。他这不算小的动作,终究还是让屋内换衣服的人朝窗边望了过来。凭借着一种直觉,也许是源自于人的第六感,舒姝三步并做两步冲到落地窗前,猛的一撩窗帘。
然后,四目相对。
……
……
一般情况下,人发现自己被偷窥,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尖叫?
不错,正是尖叫。
可舒姝终究慢了一步。顾亦城在她试图发出半点声音前,死死地捂住她的嘴,窘迫的制止道,“嘘嘘,别叫,别叫。”。
一番惊魂,他心跳的极快,而他手掌下只露出一对双眼的舒姝,正流露出一种鄙夷的愤恨,像在指控:你是?怎么又是你?
顾亦城尴尬的看着她,第一次,两人靠得那么近,以前一直以为她只是脸圆,原来还软软的,嫩得像剥了壳的鸡蛋。她脸颊的伤痕并没有消除,已由鲜红转为了暗紫色,而她灼热的呼吸一下又下就那样喷在他的手上,还有她的唇,柔软潮湿,贴在掌心却像在亲吻。最要命的是,她领口处的纽扣还没有扣上。心像是被提到喉咙,意识到这点,他狼狈地收回自己的手,本着实事求是的观点,好心提醒她道,“那个,你要不要先把衣服扣好?”
然而他刚一松手,“啪”的一声,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
……
……
两人沉默瞪着彼此,都没有说话。
顾亦城一向注重“面子”问题,小时候顽劣,顾家老爷子盛怒之下常常拿鸡毛掸子抽他,他总是护着头嚷嚷道,“别打脸啊,还要见人的。”
这是他第二次被舒姝甩耳刮子,第一次是几年前的江边,他反击的后果就是让她成了弱听,所以这一次他只是瞪着他,也只能瞪着她,任由怒火冲天偏偏无处发泄。他知道自己欠了她的,但又不知道欠她了什么?怎么还?还什么?又好比,他觉得自己不是那样的人,什么样的人呢?坏人,无赖,还是偷窥者?不对,他的人生怎么一下就乱了呢?他在她面前能不能不那么挫啊?
而舒姝的表情除了一闪而过的惊讶,一直都冷冰冰的。顾亦城受不了这样的冷,他觉得自己也许应该为现在的行为做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打破沉闷。
于是他道,“现在都几点了?你干嘛不去学校?”当然这话刚问出口,他便后悔了,他不也没去上学吗?
舒姝抿了抿唇,眼前这人在她换衣服时从天而降,难道就为问她这样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她实在不想暴露在阳台上与他探讨这样的问题,挪了挪身体,试着从他身旁的空隙挤出去。
然而,顾同学却在这个时候一抬胳膊,断了她的去路。
舒姝说,“麻烦让一下。”
顾亦城沉默的看着她,良久才收回撑在门框上的手。舒姝从他身边挤过,手腕忽然被他拉住,身体一百八十度旋转,背抵在了落地窗上。他将她圈在双臂与落地窗之间,然后,下一秒,竟然伸手企图拨开她脸颊旁的头发。舒姝立马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强烈的屈辱感瞬间将她淹没,她使劲挣扎起来,用尽浑身力气。仿佛那只碰触到脸颊的不是手,是一把刀,一把将要杀死她的刀。
顾亦城被她拼命的挣扎吓了一跳,忙松开手。他觉得自己有点犯浑,莫名其妙翻上唐家的阳台,阴差阳错偷窥了她换衣服,并且理直气壮挡住她的去路。可是,她现在离他那么近,这样的姿势仿佛是在他怀里……
晨曦的阳光穿过云层,落在两人身上,笼罩着薄雾般的金色,细细的风拂过,带动一旁的树叶,发出细碎的声响,蝉声躁动,怎么也掩盖不住顾亦城早已狂跳不止的心跳。
此情此景……
……此时此刻。
眼前的女孩眼睛微微泛红,让原本冷清的她看上去楚楚可怜。顾亦城觉得也许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好呢?脑子有点无法正常运转。他话没有出口,手已抢先一步落在她的发间,并且顺着她的发,碰触到了她的脸,身体再次被点燃,他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心中有种莫名的渴望,想要靠近,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突然靠近,舒姝吓了一跳,头一偏,感觉脸颊划过一道温热的潮湿。他的脸贴着她的脸,他的身体也贴着她的身体,这是一具完全有别于女孩子柔软的身躯,紧绷,僵硬。其实这又何尝不是顾亦城第一次体会到软玉在怀的滋味呢?
顾亦城想:难道这就是他翻墙而入的目的?他所有诡异行为的缘由?感觉到对方的轻颤,他有点不知所措,憋了半天才道,“我吓到你了?对不起,舒姝,其实……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话没来得及说完,因为此起彼伏的敲门声,将语无伦次的他打断。
“舒姝,你在吗?”
“舒姝?”
“舒姝?”
敲门声一声高过一声,声音的主人他二人都认得,正是唐钰的,她这是去而复返?
这一瞬间,两人的表情出奇的相似,震惊,同时也不知所措。
顾亦城急忙缩回手,想起顾家与唐家那千丝万缕的关系,以及唐钰那点心思,不由焦躁起来。他第一反应便是从二楼跳下去,一个字“跑”。他翻上阳台的围栏,顺着树枝爬回梧桐树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忙回过头去,见仍舒姝愣愣的站在原地,朝她做了个手势,压着嗓子道,“喂,别发呆,回她一声啊。”
“在,在……”舒姝回过神道,“在换衣服。”
“你开门。”唐钰道。
“哦……等等。”
舒姝刚一拧门把手,唐钰便迫不及待推门冲了进来,也没看她一眼,眼睛横扫一圈,穿过房间快步跑去阳台,一番张望,可是哪里还有顾亦城半点影子,那家伙完全就是脚底抹油,跑路比谁都快。
唐钰回头,逼近一步,带着强烈的不满道,“刚刚和谁说话呢?”
舒姝靠着书桌,低着头,抬手轻轻一点,书桌上一盆嫩绿叶子跟着微微一颤,也不说话。意思在明显不过,不管刚刚有没有人,她都没打算承认。
如果说一个人的沉默是无处倾诉,那么两个人的沉默就像是杜绝交流。
唐钰因为舒姝的沉默被气到不行。